拉斯普廷学院,校长兼市长室内,门与窗已经被最高级的防御魔法所封锁,室内站着精挑细选装备精良的保镖,房间中央豪华的环形办公桌里坐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胆小鬼。
千页城内行政级别最高的人为何会显出如此败相,恐怕还得问他自己。
这个男人以擅长预知眼前的危险而出名,他做事小心谨慎,勤勤恳恳,一步一步爬上了现在的位置,然后他满足了,享受起了好生活,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坏到哪里去,除非他不小心发掘出名为贪欲的毒品。
财富,比之前多上几倍的财富涌入了他的口袋,这仅仅第一次就让他兴奋不已,在贪欲的驱使下,他将线放至最长,甚至连通地狱之底。
源源不断的财富向他汇聚,多到他根本花不完,这时“盛宴”拍卖会给他发了个邀请函,新的刺激为他打开了大门。
预知是个非常厉害的东西,不论是能力还是魔法都是非常稀有的类型,可惜,他只能预知眼前的危机,没闻到这条路上淡淡的血腥味。
本周他的预感敲响了警钟,这次不是一句橙色的诗歌,也不是红色的惊叹号,每张纸都涂满了黑色的“死”,这意味着无可避免与不能动摇,但胆小鬼不肯相信。
胆小鬼很害怕,今晚,他调动了学院内所有的防御,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为什么会这样,他的脑中回想过去种种。
是拍卖会那边出了问题?是黑蝎那伙人被逮住了?还是藏在学院地下,被防护罩罩着的工厂暴露了呢?
离死亡预订到达的时间还有几分钟,他没有得出答案,便开始思考敌人如何进攻。
城内会反抗他的只有三个,他胆小鬼有预感那些警察局的障碍不会太消停。
很长一段时间,软硬兼施,他不断地扑灭那堆火坑,这是他心头最大的隐患。
对那个老太婆的魔法,这些魔力防御足够坚持一晚上;对那个大汉,拳脚功夫也不大可能破坏这座建筑;对那座雕像,这里也有很多擅长破解的保镖。
万事具备,胆小鬼却依旧颤抖着。
还有几分钟,不,还有几秒。
“死”就会到来。
整个塔楼出奇地安静。
市长心里的警钟却已鸣叫到出生以来最响。
“嘀嗒。”
时间过了整点。
没事发生。
“通…通过了…嘎啊!”
胆小鬼的脸压在了光滑的红木办公桌上,他感到口中的异物,舌尖触及了尖锐的金属,铁锈的滋味充盈着他的味蕾,。
一把马来剑从市长的后脑刺入,将其牢牢钉在了桌上,令他发出了鸭子临死般的叫声。
此刻,转身的每个人眼中都看到了奇妙的景象。
一位裸足少女单脚站立在马来剑的剑柄末端,她披着淡紫色的面纱,幽兰色的莎丽,额头和颈部佩戴着手工制的金饰,衣物的接缝处以暗金色蝴蝶花纹修边,衬上古铜色的肌肤,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异域风情,除此之外,那盘起长发的头上,还长着一对纤细的鹿角。
“偿还者…”
恐怕在这个国家没有人不知道,那少女瞳孔中『$』的含义。
正因为如此,在场的所有人都颤抖不止,于这名小小刺客的面前放弃了抵抗。
那代表着黄金王的指尖,神的一角就在眼前,那是少女形态的一国之财富的具现。
“通知汝等。”
非常标准的少女音,感觉不到一丝情感与威严。不约而同地,所有人都单膝下跪了。
“由于原市长死亡缘故,行政区划代号『千页城』的最高长官将进行更迭,三日后的清晨,继任者将会到达。”
“通知完毕。”
简短,一词足以概括的简短。
当第一个人抬起头时,少女已经不在了,就如同她来时般悄无声息,唯独留下一丝淡淡的香料味。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甚了解,但有些事情确确实实结束了。
***
“通知汝。”
感到一股凛冽的寒风洗刷后背,唐顿转过了身,而少女就在那里抬头看着他。
她披着褐色的熊皮披风,穿着皮革制的狩猎套装,踩着柔软的兽皮靴,背着一把超过其身高的骨制大弓,一打金制的长羽箭装在腰间的箭筒里,狩猎帽下的金色瞳孔中刻着『$』符号,而帽子的两端伸出的是硕大宽广的麋鹿鹿角。
伴随着她的,是一阵北方特有的寒风,在冬末的今日,这阵风显得格外寒冷。
唐顿动摇了,因为他很清楚眼前是什么。
“祈求者”是鹿头人身的怪物,具备与五名成年男子相当的实力,这种怪物作为黄金王的眼线与手指散布在世界各地,数量不可计。
而“偿还者”则仅有百位,她们亦是以黄金王的财富为基础创造的,与“祈求者”最大的差别在其价值量上,并非是一千倍一万倍的差距,她们对应的是国债,是黄金王对一个国家所享有的债权,眼前这位少女的外表下,是一个国家的文化特色、军事力量、魔道科技、领土、人口等等要素的浓缩,把这些换算成价值再注入这小小的躯体内。总共一百枚棋子,每个都有单兵灭国的实力。
服从。
唐顿即刻单膝跪地。
不论是从现实情况还是领导关系上,唐顿都只有服从一途。
在这个大陆上,黄金王支配着十三阶梯联邦,沙利文帝国是联邦国之一,千页城则是沙利文帝国的港口城市,而自己仅仅是城中的典狱长。
屁都不敢放一个。
“去除污点,切断联系。”
“是。”
不存在其它回答。
“三日后迎接新任管理者。”
“是。”
简短的通知完毕,少女轻轻一跳脱离了唐顿的视野。
为什么神今天才来解决问题?
没人能回答,毕竟祂们都是超脱常理的存在,极端又纯粹,不可能用平凡的大脑去理解。
总而言之,这省去了行动后的一系列麻烦事,那市长似乎也不经审判直接被撤职了。
唐顿长舒一口气,心中却反常地有些烦闷,那之前的工作和行动意义在哪里,如果是雷纳德在这儿会怎么想,他应该也没冲动到去讨个说法吧。
寒风随她而去了,仅留下悄无声息的深夜。
(久违地去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