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页城警察的本职工作是维护治安,字面意思上来说就是给群众们排忧解难,让那群人不要搞事情。
只有他们安分下来,吃好穿暖,我才能有空闲坐在局里,享受一点饼干与茶水,而不是整天出勤,红着眼睛盯人。
这么看来,维护正义就只是第二位了。
虽然好几个同事都非常反对,但试想一下,如果把“人口贩子是市长的爪牙,学院高层侵吞市民财产”这种横幅拉到马路上,那将会发生多么热闹的场面?
光是跟着起义队伍买餐点都能赚个盆满钵满吧。
是学院里那些法师先用法术轰散人群呢?还是人海战术先将法师们淹没呢?也有可能学院里的学生先背刺一刀,毕竟他们在学习的同时也是被蒙蔽的市民。
如果情况愈演愈烈,人员伤亡惨重,一方就可能去请雇佣兵,大概双方都这么想,结果就是让战事扩大。
魔法与爆炸将会轮番上演,高楼会如骨牌一样挨个倒塌,在绚丽如庆典般的闹剧结束后,千页城也不复存在了。
再想下去可就要发生国家级的战争了,分成两队模拟一下如何?
算了算了,我也没闲到那种地步。
署长的决定绝对是英明的。
可以说,在这个决定上,那三位的妥协是极其的正确,虽然烧证据的那天,只有典狱长去了,交给他的话绝对没问题。
我抿了一口红茶。
其实现在还没有完全闲下来,离新市长到来还有一天,而那事件的收尾工作也才刚刚开始。
要处理的尸体很多,大部分都集中在一个与那次行动不相关的地方,还是说,其实那里才是整个事件最严重的地方呢?
不妙啊,转职过来之前,我可听说这儿是个可以享清闲又有好东西吃的地方,再这样下去可是会忙死的。
啊,会忙死的其实只有我,“我们”的性能不会那么差的,其实如果找一个换班我也不会忙到死。
我望着那些文件堆成的山,早上的送来的报告让它更高了。
昨晚发生了啥事来着,好像是那个死人很多的地方遭遇了窃贼,那里有啥好偷的?尸体么?
真搞不懂,毁尸灭迹由我们来干不就好了,偏偏还要添麻烦。
“叮铃铃!”
我拎起话筒。
“嗯,好的。”
“我马上去,OK。”
找着了。
那个偷尸贼。
我将文件放到一边,给手枪装上子弹。
其实这把枪的作用不大,火药的爆炸力太小,就算子弹击中头部,普通人也只会晕厥,除非挨上一梭子或打中要害,不过,用来逮捕犯人却是恰到好处,还是给他们带上为好。
“叮铃铃!”
又是什么事?
我拎起话筒。
“叮铃铃!”
不是这个吗?
我转动钥匙,拉开抽屉。
里面塞满了我那些羞于给别人看的绘画作品,以及一本陈旧的日记,里面记了许多我给同事和朋友们取的能力名,因为太过中二,也不太想让人看到,虽然这个秘密已经被二十三个人知道了。
最后,我抽屉最里面的隔板后找到了那个黑盒子。
那可真是久违了。
“这里是二十四号,有什么任务吗?”
“嗯,好的,只要活的对吧。”
“外貌吗?稍等,我记一下。”
“嗯,白发,黑色蓝黑色上衣,变形能力…”
怎么感觉哪里看到过,我的目光瞄向刚刚的报告。
…
诶呀呀,这可怎么办呢?就算抓到他,是该移交给监狱还是交给上头呢?
“到时候你们可以自己去监狱领人吗?”
“哦,好的。”
还觉得两件事并一件事简单不少呢,这不是要让我和同事们比谁先抓到他吗?
三点钟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上,茶还热着,饼干和面包也没吃完。
我锁上抽屉,向着另一份工作进发。
不知赶不赶得上晚饭呢?
***
城北郊外,千页城无名者墓地。
这里是无人认领的尸体的埋葬处,不会有人来献花或扫墓,没有管理员驻扎,除了运尸车与埋葬者之外,就连盗墓贼也不会光顾。
对于动物们来说则恰恰相反,此处可以说是个会不断提供食物的天堂,相比任由尸体腐烂去滋养植物,动物们会对尸体的主人有更多的感激之情。
冬日下午的太阳暖洋洋的,让人和动物都提不太起劲,有三只野狗不愿去费力追逐野兔,而是来到老地方想美餐一顿。
循着气味与松软的刚刚被挖开的土壤,它们很快就找到了今天的埋尸处。
三条狗一开始用前爪挖,累了就用后腿踢土,它们情愿干这个,毕竟一具尸体可以让它们一周不用打猎。
挖着挖着,其中一只狗感觉到有些不对,它让同伴先停下手头的工作,把耳朵贴近地面。
“扑通,扑通。”
这是什么声音?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挖地的声音。
“扑通,扑通。”
三条狗安静地听着。
“噗咔!”
土地突然拱起,一只手钻了出来,吓得三条狗后撤了好几步。
接下来的一幕,深刻地铭刻在三条狗余下的生命里。
就像将树连根拔起一般,那只手带起了埋在土里的几具尸体,尸堆的高度渐渐升高,一些松散的尸块就掉了下来,最终站在那里是谁一具蓬头垢面的“尸体”。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土,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就放弃了,当他注意到面前呆滞的三条狗时,也没有在意,捡起地上的一只胳膊扔向远处。
对受到冲击、不知所措的狗来说,这是一剂良方,它们立刻遵从本能去追赶食物了。
尸臭充满了幕托夫的鼻腔,在太阳的照耀下,那股气味更是浓烈。
这是第几回呢?刚刚活过来就面对如此恶心的环境。
那次数用一只手也数不过来。
幕托夫摸了摸眉心,虽然那里的洞已经消失无踪了,但那种通透的感觉还在。
他回头看了一眼,从山丘上可以看到千页城的北门。
“逃脱成功。”
装死是一门学问,它既是诈术也是生存法,它是一种动物们为了生存而演化出的智慧。
人生不是游戏,有些时候是完全没有活路的,在幕托夫的逃亡生涯中,也有数次,在完全无法预测的遥远未来,路就已经被堵上了,最终只能钻对手胜利后的大意侥幸逃脱。
装死是有极限的不可能每个对手都忘记补上最后一击。
死里逃生的幕托夫思考着,自己究竟在逃离什么?
所谓逃脱术,并不是一定要逃脱猎手的追杀吧?最终不会死就可以了吧?
但只要在活着的世界,生命就会被“死”捕获。
那么,如果在死亡的世界,“死”不就束手无策了么?
因此,一个不可思议的能力开花结果。
当“偿还者”的箭矢贯穿幕托夫的脑袋时,他确确实实死去了,但他的“死”并不是因为大脑的破坏,而是在那之前的一瞬,幕托夫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那是任何人都无法看破的,即使被碎尸万段也持续发动中的,连世界都可以欺骗的假死。
同一招,让幕托夫骗过了唐顿的『扫雷』,以尸体的形式越过了网的筛查。
“死亡”是终极的逃脱术,也是幕托夫最后一张底牌。
底牌不能暴露,因此幕托夫的朋友寥寥无几,也从未见过面。
曾经有一个笔友问过他,死亡是什么感觉。
当时他是如此回复的:
如同深陷沼泽,不能自拔,又像清晨梦醒,不能自己。
*
姓名:幕托夫?戴德曼(Mutopher?Deadman)
能力名:醉生梦死
开关型能力,每日只能开启两次,只要开启,本体立刻“死亡”,除本体以外的人只能观测到本体的状态是死亡状态。
此状态没有时间限制,身体无论受到任何伤害都不会打断能力,本体可以随时关闭能力,让身体恢复成死前的状态,让自己的死亡变得如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