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焦土上,鲜血和火焰在共舞着,金铁交击之声不停的奏响。
剑已经忘记了自己斩断了多少东西,只是随着主人的心意,劈开一切阻拦之物。
但终于还是要结束了,疲惫慢慢加深着,它知道,在这千万次的撞击下,极限已经到了……
再次被举起时裂纹附上了剑身,但仍义无反顾的挥下!
焦土上,碎片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温热的液体在上面流淌着。但它知道这次与往日不同,那是伙伴的血……
废土之上,浓密的黑烟四处翻滚着,雄伟的宫殿立于其中。
过去繁华的大殿早已面目全非,曾经镶满奇石的墙壁只留下了一个个空洞,放满异宝的博古架如今也只剩下一地残片。
只有那血色的王座依旧充满着肃杀的气息。
王座下,两个男孩正并肩坐在台阶上。
较年长的男孩穿一身黑色长袍,另一个较小的身着白袍。偌大的宫殿里就只剩这两个孩子。
“易,你确定不走吗?”黑袍少年道。
“皇兄在哪我就在哪,我是不会让您一个人留在这的。”
男孩的眼中闪过一丝光泽,他倾了倾身子似乎想要做什么,但最终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弟弟的头。
易却突然起身跳下了台阶,他慌张的望向殿外:“皇兄!你看……”
男孩抬头望向前方,一条银线从大殿外的地平线下快速的移了上来,喊杀声伴着暴雷前来,四周的黑烟都随之消散。
来了,
来了,来了啊……
来自地狱的声音!
果然,果然还是会害怕啊。男孩抖了抖袍袖,盖住微颤的双手,不甘心啊!不甘心……
“皇兄,”易回过身来,“我们……”
……
男孩楞楞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刚才还好好的站在自己眼前的弟弟,胸前已经冒出了半截箭矢,向前跄了几步后倒在了自己怀里。
霎那间千百只箭矢飞入殿中,他带着易扑倒在地上。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他向旁看去,易的面孔变得非常扭曲,张大了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沉的却又像一声叹息似的吐出了一个音节:“哥……”
远方的银线已经推到了宫殿前。
李牧下了马指挥着士兵包围了大殿,自己带着一队人走入殿内。
男孩呆坐在石阶上,怀中紧紧抱着一具正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
那种感觉很奇怪,他想大哭,想怒吼,却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抬头望去,银甲中冰冷的视线正打量着自己。
“空的……”李牧看了看四周狼藉的景象,向一旁的士兵道:“搜。”
李牧的视线又转回到面前的男孩上:“小孩,你们的王呢?”
男孩看着面前的银甲人默不作声。
李牧摇了摇头:“在来之前我还以为能见到一个王朝的落幕呢。”
一旁的士兵上前道:“大人,这个余孽怎么处理?”
“先押下去,随军而行,四天后陛下会进行公开处刑,”李牧把头盔摘了下来,“叫他们快一点,确认无人后我们就要立刻开拔,不能让伪王厉蛛逃掉!”
一旁的士兵领命下去后,李牧亲自拿绳索准备将男孩绑上,一旁的士兵上去将那具尸体从男孩怀中拽了出来扔在一旁,李牧拿着绳索走到了男孩面前:“我再问你一遍,伪王厉蛛在哪?”
男孩回头看了看大殿的后方,三天前父皇遣散了所有人后就在寝宫里自杀了,自己还清楚的记得他死时的样子,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父皇,就那样瘫在自己面前,像一头死猪。
“还是不说吗,没关系,”李牧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总有一个能让你叫出声来。”
男孩忽然笑了起来:“你靠的很近啊?”他抖了抖双臂露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一顶金冠握在其中。
李牧立刻握住腰间的长剑:“快!制住他!”
男孩看向倒在一旁的易:“我会战死,但,像一个皇帝。”
“王,在此!”
怒,由心生;罚,从天降!
弟弟啊,什么才是灵啊!?
八根长矛似的长骨从背后钻出,从中分成两节钉在地上撑起不断膨胀的身体,厚重的鳞甲在体表凝结,八只闪烁的黄金瞳死死的盯住来犯者。
凡人啊,
神,愤怒了!
……
清澈的湖水上飘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湖的中心建着一座小巧的凉亭。
凉亭之中男人一袭白衣凭栏而坐,手中把玩着玉制的酒杯,一旁的下属正向他汇报着什么。但他显然心不在此,眼睛只顾盯着湖中的荷花。
“陛下,血蛛那里出了点意外,伪王厉蛛畏罪自杀,只找到了他的两个儿子,但他们负隅顽抗战况过于激烈,所以……未能活捉,只带回了尸体。”李牧汇报完后才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他的双腿有些颤抖,生怕对方责罚于自己。
“无所谓,”男人轻轻摆了摆手,“处刑台上是四位王还是三位王都可以,我要的不过是灵族的消亡罢了。对了,他们的尸体你没有乱动吧?”
“自然没有,他们的尸体都完好无损的运回来了。”
“嗯。”
男人应了一声后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呃……陛下?”李牧又轻轻问道。
“嗯?还有什么事?”
“灵族已灭,您是否可以兑换当初的承诺了?”
“自是当然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李将军。”
“啊啊,您请说,在下必当言无不尽。”
男人站起身来背着手望向湖面:“听闻李将军爱好斗犬?”
“呃,确有此事。”李牧点了点头。
“哦,那你会买一条咬死前任主人的狗吗?”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李牧惊道。
男人摆了摆手:“我从来就不是你们的陛下,只是你们乐意这么叫罢了。”他走到李牧的身前:“而现在,李将军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以去,死一死了。”
“你从头到尾都在拿我们当棋子!”李牧刚想拔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
“棋子?你为什么要这么高看自己呢?”男人笑道:“真正的棋局要好久之后才会开始呢。”
说罢他拍了拍手,李牧快速的跑到栏杆旁跃入湖中,再也没有浮起……
“好了,”男人又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下来就让我静静地等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