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听袁山说了墨渊派起源,心想墨渊派和名剑山庄,隶属于一脉相承,于是便启程前往墨渊派,不过他没有直接前往墨渊派,而是先去了一趟南少林,李淳风带着普惠大师的骨灰,来到南少林的山门前。
他一步一叩首,吓得守卫山门的小和尚,赶忙入报主持,说是有朝廷大官,来寺庙膜拜还愿了,南少林主持普德大师,与戒律院首座,遂与一众高僧出来迎接,山门老僧,已经接待了李淳风一行人,及随行的十数位锦衣卫。
老僧从李淳风处得知,原来李淳风就是四年前,杀死普惠大师的魔头,此人不但明目张胆的来南少林,还将普惠大师的遗骸带来,老僧见李淳风锦衣卫官服,知其来头不小,只怕是兴师问罪而来,因此小心伺候。
及看到主持方丈与戒律院首座,带领众多高僧到来,老僧连忙上前告知原委,戒律院首座得知后,怒不可遏,他说道:“这魔头,杀了普惠大师,竟还敢踏足南少林,戒律院武僧何在?”
随即戒律院首座普性,便带着武僧将李淳风一行人围住,锦衣卫随即拔刀相向,李淳风生怕再起冲突,他自杀死穆德,又将青锋剑,与殷芙遗物,一同埋入衣冠冢中,李淳风便已经放下了,以前所有的仇恨,他也立志不再肆意滥杀,随即李淳风下令锦衣卫全部退走。
李淳风自己则捧着普惠的骨灰,双手奉到普性面前,拜道:“当年我误杀普惠大师,四年里时刻愧疚在心,我一直想将大师送回来,今日终于来了,大师慈悲,我自知罪孽深重,此来一为送回大师遗骸,二来愿受任何责罚!”
普性怒道:“青锋无情,一剑索命,李淳风,魔头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今日即为普惠大师报仇,也为武林除害,戒律院武僧听令,将其棒杀于此!”
朱靖本在李淳风身后,但是闻言大惊,立刻站到李淳风身前,大叫道:“谁敢?”
袁山也举起打狗棍,上前叫道:“慢着!且慢动手!有话好说!”
普性喝道:“魔头!你叫丐帮来说解,也没有用,二位施主,少林伏魔,棍棒无情,还请让开,免得误伤你们!”
李淳风推开朱靖,说道:“靖儿!你和袁山前辈,与此事无关,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
此时普德方丈上前,双手合十,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师弟且慢!四年前鸳鸯楼血案,我略知一二,普惠师弟身死,本就想以慈悲之心,换李大侠回头是岸,原以为普惠师弟苦心付诸东流,没想到大侠竟送师弟回来了,老僧颇感欣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普性怒道:“方丈大师兄!法度佛!不度魔!此等魔头不除,必定危害匪浅,少林武僧退下,此事我不累及少林,就让我一人动手杀他,与他人无关!”
普性刚要动手,便被普德方丈一把拉住,普德说道:“师弟!少林伏魔,又岂能让你一人独挡,此事若是为公而论,你可信我?”
普性见方丈如此说,不敢再无礼,他也自省刚刚犯了嗔戒,合十拜道:“听凭方丈做主!”
普德看着李淳风,说道:“施主是真心悔过?可愿接受少林寺责罚?”
李淳风道:“我愿!”
普德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李大侠可愿剃度出家,我愿意代普惠师弟收下你,以继承普惠师弟衣钵如何?”
李淳风还未开口,朱靖忙叫道:“不可!李淳风他、、他好歹是朝廷命官,锦衣卫都指挥使,你们要他出家,少林寺是不打算开了吧?”
袁山也说道:“此事确实不妥,这位锦衣卫大人,别说身上还有朝廷任务,就是和我小师妹的这段缘分,也是万万不能出家的!”
朱靖闻言不禁脸红,当着众人又不好辩说,只是拉着李淳风,示意他离开,不要和他们纠缠,李淳风正准备同意,普德又说了另一个责罚,道:“既如此,那就行第二条责罚,由戒律院选派武僧一十八人,执行杖责一百零八伏魔棍,以示惩戒如何?”
普德本意为李淳风剃度,毕竟普惠是为解这段冤案而死,可奈何李淳风官居锦衣卫,自己无法强迫,只能任其自愿,他继续说道:“戒律院武僧皆精通上乘佛法武学,常人莫说一百零八棍,便是一棍已然毙命,纵然李施主内功深厚,也决计挨不过十棍!你可想好了?”
朱靖又要阻拦,却被李淳风点了穴道,李淳风让袁山照看好她,然后拜道:“我愿入寺接受责罚!”
普德、普性遂将李淳风带入寺庙中,李淳风知道任何责罚,朱靖皆会出面拦住,而自己一心想要解开这件事情,因此入寺接受责罚,却不让朱靖知道是何责罚,朱靖虽然心急如焚,更为李淳风忐忑不安,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外等候,她不愿李淳风出家,也不想李淳风被杖责。
袁山则一直宽慰朱靖,说不定方丈还有第三第四等责罚,而李淳风进入南少林,便选择了第二条责罚,因为他认为自己杀了普惠大师,第一个责罚太轻,普德方丈也只能遵从其意愿,随即李淳风脱下官服,掀开上衣露出肌肤,跪在普惠遗骸前,由戒律院首座普性计数。
戒律院武僧执行,对李淳风施行杖责,一直打得李淳风皮开肉绽,几度昏死过去,又痛的醒过来,然后再度昏死,忽然一个惊雷,李淳风从惊愕中醒来,只听见外面已然天黑,自己趴在一个草棚里,外面大雨倾盆,袁山在一旁燃着火堆。
旁边一位秀俊公子,正自哭得梨花带雨,她见李淳风醒来,激动的连手中金疮药也掉落在地,急忙关切的问道:“李淳风!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李淳风想要伸手过去安慰她,已经无力抬起胳膊,自己只要稍微动弹,后背就像裂开一样疼痛,朱靖赶忙扶好他,哽咽的说道:“你别动!我再给你敷药!”
此时一名僧人冒雨而来,他将一瓶少林秘药大还丹,和一本楞严经交给朱靖,说道:“此药乃是大还丹,能够固本凝元,方丈让小僧来告诫施主,此次责罚虽重,但是武僧下手有度,未伤施主骨骼,望施主好自为之,另有普惠师叔亲自抄录楞严经一份,望施主闲暇之余,多多参详,阿弥陀佛!”
僧人说完离开,李淳风点头拜谢,然后服下大还丹,一连数日,李淳风都趴着南少林外的草棚里,动弹不得,朱靖和袁山就陪在一旁,南少林僧人也每日送来斋饭,和外敷的金疮药,半月之余,李淳风外伤渐愈,起身行走,已然不会剧烈疼痛。
但如果坐着,背部还是会有骤裂痛感,于是李淳风起身翻阅楞严经,那时袁山外出走动,朱靖则是打水回来,一见李淳风起身,赶忙放下水桶过去,要搀扶李淳风,一个不小心,把楞严经推到火堆了去了,李淳风和朱靖都是大惊,朱靖立刻提起水浇了下去。
然后朱靖拾起楞严经,连连向李淳风道歉,李淳风正表示无妨,却看到楞严经有异常,这楞严经似乎内有夹层,因为被火烧,又被水浸湿,这才显露出来,李淳风剥开夹层,从里面抽去一张羊皮,上面写道:“我本华山派,掌门贺鲲之子,贺之韫,因为被亲弟弟毒害,故看破红尘,于南少林出家,法号普惠!”
李淳风与朱靖互视一眼,没想到普惠大师,还有这段前缘,李淳风继续往下看,原来是普惠大师,记录下了一段神功秘籍,十分巧合的是这段神功秘籍,居然是洗髓经的阴阳、气血二篇,据普惠大师所言,先秦仙家紫凝道人,有四位弟子,分别得绶两篇洗髓经秘籍。
而华山派先祖贺顾正是其中之一,他也因此开创了华山一派,不过华顾以洗髓经二篇,自创紫霞功,与华山剑法,至于洗髓经二篇却没有传下来,直到当时还是华山掌门之子的贺之韫,在玉女峰一处石缝里,无意挖出了洗髓经二篇,洗髓经在华山本就是传说,所以贺之韫没有告知任何人,只是将事情告知亲弟弟贺璋。
贺璋知情后,建议哥哥继续隐瞒此事,然后兄弟二人偷偷修炼洗髓经,于是两人寒来暑往,一直偷偷在玉女峰上修炼洗髓经,直到华山派挑选掌门继承人,贺之韫被视作最合适的继承人,贺璋表面祝贺,暗地里心生一计。
当两人又上玉女峰修炼,贺璋取出一壶好酒祝贺,却在酒中下毒,等贺之韫中毒后,再将其打落悬崖,贺之韫因为有洗髓经的内功,重伤未死,被南少林的僧人救走,他曾多次想过报仇,最终还是放下执念,立地成佛,但是说真正都放下了,其实就连普惠也做不到,所以他录下洗髓经,写入这段往事,封藏的楞严经内,日日念诵,以克制自己。
直到被朱靖打翻,误毁了楞严经,这件尘封的往事,才重见天日,读到洗髓经可以治伤,朱靖便劝李淳风修炼,而李淳风已然通晓经脉和骨髓二篇,刘仁庸曾经对自己说过,自己的内功犹如沙土筑基,于是他便准备以洗髓经,作为修习内功的根基。
因为李淳风有不死印法的内功,又有洗髓经的根基,再修习阴阳、气血二篇,自然轻而易举,随着李淳风洗髓经内劲越深,不死印法的功力也随之提高,他的伤势,也痊愈的奇快,不日便重新启程,前往墨渊派,由于耽搁多时,所以李淳风决定走水路,不过水路途径苏杭。
朱靖便按耐不住了,她埋怨连日清苦,别说是吃肉,就是菜里也没有油水,因此鼓捣李淳风去杭州的烟雨楼,吃一顿好的,再去墨渊派,李淳风知朱靖千金之躯,跟着自己风餐露宿,心下也过意不去,便同意去烟雨楼。
袁山更是喜出望外,他身为丐帮弟子,若是那记名的师父残缺在旁,定然不许自己去酒楼里吃席,好在残缺南下之后,朱棣已然得救,他就去拜访昔日的故友刘仁庸,所以没和朱靖等人一起,而朱靖又是个十足的贵胄,与她一起,自己当然极其想要,舒坦的过几日富贵待遇。
来到杭州烟雨楼后,锦衣卫清道进入酒楼,掌柜见状连忙出来招待,为了不打扰其他人,李淳风定了两个包厢,然后朱靖和袁山叫了一大桌鸡鸭鱼肉,锦衣卫们则在另外一边,见朱靖和袁山大快朵颐,李淳风却只是饮了小酒,因伤势没有痊愈,所以他没有多饮,看着江南烟雨,他起身到回廊里走了一会儿。
忽然楼道里噼里啪啦的声响,楼下一人手持大刀,恶狠狠的小跑上来,就往靠尽西湖的阁楼冲去,李淳风看着那人眼熟,一身戏服,脸上画的奇丑,正是阿房宫四煞中的尤阿生!
李淳风于是尾随而去,只见尤阿生跑到一个桌前,那桌子上坐着四人,正是江南四君子,妙手书生吴用、千金戏子半夏,一掷千金魏白镰,和醉里乾坤石长生,他们一见尤阿生,半夏起身怒道:“我大哥呢?”
这时两为翩若惊鸿的女子,携一盲人从外飞入烟雨楼,那二人也是四煞中的两位,衡太真和姬蕴魂,只见姬蕴魂持匕首抓住那盲人半秋,衡太真对半夏说道:“小妹!别来无恙啊,昔日宫主是何等信任你,想将你培养成五煞,你为什么要背叛阿房宫!”
半夏道:“太真姐姐,我真的不想再过血腥杀戮的日子了!”
姬蕴魂呵斥道:“胡说八道!那你还要投靠琅琊阁,他们做的杀人买卖,可一点也不比我们少!”
衡太真道:“小妹!你走就走了,为何还要把宫主的朱雀图盗走?交出来,还给宫主吧!”
半夏道:“放了大哥!图我还给你们!”
此时半秋叫道:“小妹!图不能给他们,拿出来你一样活不了!你快走!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