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楚公子!”上官青鸿身形轻晃,飘然而至,侧身给楚长风斟了一杯酒,然后拿出一张曲谱,醮上墨静待起楚长风来。
楚长风接过酒,突感一阵香风扑面,喝上一口然后眺望远方,仿佛能看到心中最想看到的人一样!
斜阳已晚,夜已深,手中的酒杯却从来没有满过,是没酒了吗?不,是被人喝了!是和人在斗酒吗?不,是一人独酌,是在人山人海中一人独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孤独!于是扣樽而歌曰:
斜阳晚,
有酒未盈觞。
昨日故人何处去,
青山不语水流长。
失雁自成行。
“好!”上官青鸿听到此处,觉得应该有掌声,大声叫好!忍不住放下笔的同时,神色黯然,她想起了自己的师父,那个从小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师父,又想起此刻自己远在天涯,不能晨昏定省的遗憾,感觉胸口就像是压了一块千钧重的大石,久久不能释怀。
而那早已消失在夜色中的那座青山却依旧不言不语,默默的看着世间的离合悲欢而不渲染出它那一丝一毫的情感,就像它也不关心脚下那蜿蜒曲折的流水会流向何方一样!但人,始终做不到青山那般的泰然!
因为人,始终是有感情的生物,就像那离群的失雁,虽然只有自己,但也要自列成为一行,就好像往昔的朋友亲人依然在自己身边,由而觉得,吾道并不孤单!
想到这里,上官青鸿早已痴迷,可楚长风的思绪却已转到了那头失雁的身上,仿佛他醉里梦见自己变成了雁;又抑或是这十六年来走过的足迹,都是那雁一生的缩影,没有父母,没有朋友,由是感慨高歌道:
江湖远,
展翅过高冈。
俯看苍茫山万里,
凌云浩气啸八方!
浊酒与谁尝。
全场俱静,落针可闻!所有人,不管识不识字,不管懂不懂!都依稀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哀伤,拂不去,剪不断;捉不住,理还乱!于是乎,只能一口一口的灌酒,似乎唯有把百仙楼的美酒喝光,才能稍稍的减少心中的那一点,离愁!又抑或是,遗憾!
是的!生而为人,谁没有离愁?小时候为了修行离开亲人,长大后为了理想闯荡江湖!得意时高朋满座,失意时众叛亲离!人虽有善恶之分,但纵然再是麻木,终有幡然悔悟的一刻,只是那个点,需要合适的契机而已,有的人能等到,有的人等不到罢了,就如同此刻……
江湖远?江湖亦近!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你说要飞越千山万水去闯荡江湖?其实从你走出家门的那一刻便已经做到了!
可是谁会在乎那小小的一步?男儿志啸八方,要的就是那一种浩气凌云的快意恩仇,可是高潮过后每每低眉回首,却更多的发现,高处不胜寒!
青山依旧,故人已远,举酒对影,问与谁尝?
萧逝水沉默了,他从没离开家族,他向往江湖……
南风巽沉默了,他一直在江湖,却是没有朋友……
烈无忌沉默了,他的巅峰,暂时还只能寄托在女人身上……
刘佑沉默了,他早已功成名就,可是满腔辛酸与谁言说?
“来人!”上官青鸿娇喝道,“尽出百仙楼八十仙女,与我一起!只为长风歌一曲!”
“是!”众仙女齐声娇喝道。
只见,上百位美女从西楼各个方向飞入悬空大厅,衣色斑斓,裙袖飞舞,纷纷围住上官青鸿,于是,乐起!只听见司音再展莺喉~~
“斜阳晚,有酒未盈觞。昨日故人何处去,青山不语水流长,失雁自成行!失雁自成行!”
“江湖远,展翅过高冈。俯看苍茫山万里,凌云浩气啸八方,浊酒与谁尝!浊酒,与谁尝!!”
……
曲音响过一遍又一遍,可是司音就是不想停下来;舞蹈跳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众仙子就是不想停下来;酒坛已换了一个又一个,可众人就是不想停下来!
醉仙楼掌柜赵延信也没有停下酒杯,他一杯接着一杯,想起了他们五兄弟,想起了他们一起追随的那个人!那个主上!想起了五兄弟的肝胆相照,想起了与主上的相得益彰,如鱼得水!
一杯的又一杯!他想起了那一天,君臣离别的那一天,众多高手的追杀,数百号人被杀的只剩下五兄弟与主上,但六人依旧不离不弃,依然在负隅顽抗,可是敌人实在太多太过强大,六人不断负伤,已濒临陨的落边缘!敌人随时就可能追上!可是那时候的主上一次次的叫他们离开:
“你们快走!他们的目标是我!走!你们走!”
“不!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您是我们的主上!永远都是我们的主上!要死我们也要死在您前面!”一人含泪大声道!
“走!这是我最后的诏命!”
“不!我们不走!”赵延信悲痛欲绝,跟着大声吼道!
“对!我们一起生,一起死!”余下四人也决绝的道!
“混帐!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跟着死也是白死!快去通知我师尊!只有他老人家才能保得住我!”
“不!我们不走!”
“好啊!枉我平时对你们这么好!居然连主上的话也不听!那好!今天,你们不走,就别再认我这个主上!我也没有你们这样的随从!走!”
“不!”五兄弟齐齐跪地!
“你,你们……”主上一时气竭,终于狠下了心道:“诏命:太子府五内侍不听主上调遣,桀骜难驯,着除去五内侍头衔,罢黜蛮荒,无诏……无诏不得返还!”
“不!主上,我们不走!我们死在一起!”五人号啕大哭!
“噌!”主上用力拔出配剑,抵住自己脖子,凝视着五人道:“不走是不是?难道你们还想逼我自戕吗?还是要造反不成!快滚!”
“主上不要!不要!!我们走,我们走!!”五人中一人含泪道,“遵主上诏令!从此我们五人不再从属太子府,原来的五内侍不复存在!从此我们五兄弟改姓赵,分别是赵延义,赵延勇,赵延智,赵延严,赵延信!”
“主上千万保重!我们去了!从此蛮荒必定大变,我们义、勇、智、严、信五兄弟必将搅动蛮荒风云,静候主上的再次诏唤,如若等不到,我等便要回来血洗龙武!”
五人齐齐的向着主上再次跪拜了下去,深深的拜了下去!
“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