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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吾乃锦衣卫

李正康话音落下,附近陷入沉寂之中。

那些守卫既不说话,也不退去,互相看了看,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正康怒火中烧,道:“尔等枉顾谕令,置谢大人安危于何地?我看谁敢阻拦!”

他径直闯进观岚楼,一旁的手下紧随其后。

守卫们的确不敢拦他,聚在一处,看着众人的背影,窃窃私语。

“咋个办?”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咋个办?该咋办咋办!”

“那位只说不让里面的人出来,也没说不让人进去,这事管不了,装瞧不见吧,那谁,你快去将这事禀报上去,别落了欺瞒不报的口实。”

“对对,我这就去!”

他们说着,回到各自驻守的位置,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耳朵却一直听着楼里的动静。

李正康刚进大厅就看到站在木梯上的张行书,李正康站在原地,狞笑着挥了挥手,不紧不慢道:“擒下此子!”

他身后的手下宛如饿虎扑食一般,一拥而上。

张行书早有准备,他看木梯拐角有个落地铜灯,足有一人多高,擎在手中抽出红烛,半尺长的尖锥裸露在外,宛如长枪一般。

李正康的手下都握着利刃,可是楼梯狭窄,最多仅能让两人并排而立,张行书执灯柱往下横扫直刺,一时半会竟无人能奈何他。

眼看手下们挤作一团,僵持不下,李正康逐渐有些狂躁,捏着一旁椅子的扶手,阴恻恻道:“尔等这帮废物,十息之内,若再不擒下此子,就自废双目!”

他声音不大,但是对他手下的人来说,不啻于炸雷一般。

众人闻言,都不畏生死,硬生生往上冲,转眼被张行书伤了三人。

可是他们不躲不避,拼命抱紧灯柱,让张行书无法抽出。

眼看有一人的长刀将要捅进张行书的腹部,混乱之中,张行书抬脚一蹬,将面前几人还有手中灯柱一并踹下楼梯,旋即反身往楼上跑。

没等李正康吩咐,他手下的人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张行书刚到二楼,顺手把旁边紫檀木的描金立柜掀翻在地。

这柜子虽然贵重,也比不过性命重要。

张行书看着楼中整齐排列的书架,想也不想,将其逐个推倒,挪去楼梯口。

最先上来的人还没把那个立柜搬开,又见书架砸来,吓得他忙往后仰,一不留神撞倒旁边众人,齐齐滚倒在楼梯之上。

李正康怒不可遏,抓起桌上的茶杯摔了过去,碎片四分五裂,划破一人的胳膊,血流如注。

可那人也不敢叫喊,自己扯了布条,默默将伤口紧扎。

他们不敢对李正康发火,只能把怒气撒在张行书身上,待到众人站定以后,合力把堵在楼梯口的柜子与书架挨个推开。

等他们进到二楼,只见满地狼藉,哪里还有张行书的身影?

张行书并未在二层多留,他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早在梳洗之前,就将屋中蚕丝的被褥裁开,绑成长绳。

他去三楼屋中唤了迷迷糊糊的卢松起床,两人一并来到外面的走廊,将长绳放下,虽然距离地面还有很远,也好过被李正康的手下擒住。

“大人,咋的了?”

卢松听到楼下的动静,揉着眼睛问道。

张行书俯身往楼下观瞧,盘算着正面遇见那些持枪的守卫有几成胜算,口中道:“有人要杀我们。”

这话吓得卢松顿时清醒过来,瞪着眼睛左看右看,焦急道:“谁,谁要杀我们?”

张行书没有回应,试了试长绳松紧,欲要翻身而下。

正在此时,卢松忽然拽住了他,看着前方,道:“大人,那边又来人了!”

张行书已经翻身在栏杆之外,闻言回过头,看到一行人举着灯笼浩浩荡荡朝这里走来,他心中咯噔一下。

楼下那些人已让他疲于应对,若对方再来援手将这里团团围住,那……

想到这里,张行书咬了咬牙,对着卢松道:“莫要犹豫,趁着夜色逃走,还有一线生机。”

他用椅子上卸下的木棍绕了长绳两圈,而后攥着木棍,缓缓下滑。

张行书落到二楼时,好巧不巧,李正康有个手下从屋里走到长廊上,与张行书大眼瞪小眼,齐齐愣在那里。

好在张行书反应极快,一溜烟滑了下去,李正康的手下探身往外看,被从上面落下的卢松一脚蹬在脑后。

“吃爷爷一脚,哈哈!”

卢松下意识喊了一嗓子,接着脸色一变。

张行书刚落在地上,听到头顶的声音,连忙闪身躲开被卢松踹下来的那个人。

可是卢松的一句话,霎那间吸引了楼内外所有人的注意。

周围的守卫飞奔而来,李正康与他的手下也相继从楼里出来。

张行书与卢松就这样被堵在观岚楼下面。

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人,以及站在最前面冷笑着的李正康,张行书无暇责怪卢松,左右看了看,试图寻找出路。

李正康怎会给他机会,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道:“拿下。”

他的手下早就积攒了一肚子怒火,毫不犹豫冲向两人。

谁都没曾想,即便是这种穷途末路之时,张行书还敢反抗。

他手里的木棍藏在身后,眼看有一人近前,他突起发难,从下至上,一棍甩在中人下颌,将其打掉了好几颗牙,满嘴是血倒退着回了人群。

张行书趁机夺下他手中长刀,顺势一刀劈在左边一人胸口上,接着再起一刀,被右边的人险之又险躲了过去。

众人似乎都想不到张行书竟如此凶狠,围在那里,谁也不敢往前一步。

四周落针可闻,唯有那被劈中的人不住哀嚎。

“怕吗?”

张行书眼顾前方,忽然问道。

卢松怔了怔,咧嘴笑道:“怕个啥子?”

李正康见两人还有心思闲聊,气得火冒三丈,刚要开口吩咐手下,身后脚步声渐近,一个声音传来:“你们堵在这作甚?”

“滚!”

李正康正在气头上,闻言喝骂了一声。

他话音刚落,感觉有人扯自己袖子,扭头看到身旁的手下脸色发白,继而转身往后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李正康吓得险些跪倒在地。

却见数十位男子立在他身后,这些人有老有少,衣着华贵,虽然都未穿官服,但是难掩一身久居人上的威严之气。

有位与李正康面目七分相似的男子怒冲冲上前,一巴掌扇在李正康脸上,呵斥道:“逆子!敢与谢大人这么说话,反了你不成?”

这一巴掌清脆而响亮,李正康不敢避开,扑通跪在地上,朝着老者一头磕到底。

站在最前面的那位老者捋着胡子,半晌才笑着道:“李大人,令郎想来是无心之言,这么多人在这,莫要让他难堪了,快起来吧。”

李正康的爹名叫李仲荣,他听罢老者之言,连忙拱手,踹了李正康一脚,道:“逆子,回去再收拾你!”

老者饶有兴致地望向人群之中,道:“有什么热闹的事?快说来听听。”

见李正康跪在地上迟迟没有回应,李仲荣又一脚踹过去,呵斥道:“谢大人问你话,聋了不成?”

没等李正康开口,老者迈步往前走,周围的人连忙跟在他身后。

李正康的手下不敢造次,低着头给老者让路,未过片刻,老者便与张行书相对而视。

此处有些昏暗,老者身后的人都擎着灯笼,张行书难以看清老者的面容,眯着眼想仔细瞧一瞧,不料身后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个人,低声道:“莫动。”

张行书汗毛倒立,不过转瞬他就听出这是孔十六的声音。

孔十六往张行书手中塞了一样东西,他低头一看,如遭雷殛,道:“这是……”

“噤声。”

李正康匆匆来到老者身旁,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躬身拱手道:“谢大人,此子偷偷潜入山庄,在观岚楼蛰伏,欲对诸位大人不利,学生提早发觉,率人来擒,不料他拼死反抗,伤了学生家中小厮数人,方才正在酣战,一不留神对大人出言不逊,实在罪该万死。”

他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个清楚,众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李仲荣看了看李正康脸上的巴掌印,欲言又止,拧着眉道:“逆子,你早怎么不说!”

旁边一人笑着道:“李大人,令郎此举甚善,何必再为难他。”

老者诧异道:“竟有此事?”

李正康一揖到底,正色道:“望大人明察。”

老者笑了笑,靠近张行书,众人连呼:“大人切莫近前!”

谁知老者脸色一肃,转身面对李正康,严词厉色道:“你敢加害朝廷命官,还敢诓骗老夫,胆子不小!”

老者一句话,登时惊住了所有人。

李正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一动不动,道:“学生不懂,还望大人明示。”

李仲荣上前两步,与李正康站在一起,拱手问道:“大人此言何意?”

老者冷哼一声,缓缓道:“令郎连锦衣卫都敢加害,还有何事不敢为?”

李仲荣听出了老者话中之意,指着张行书,难以置信道:“他,他是……”

张行书冷笑着走到李仲荣面前,举起了手中令牌,扬声道:“吾乃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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