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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辞别

不提还好,听伍茯苓一说,张行书又想起先前看到的美景,羞得面红耳赤。

伍茯苓已换上一身交领齐腰襦裙,宛如锦鲤鱼尾,红色上襦,至腰际如水雾一般渐变为白色;襟与袖口皆用金线绣着水波纹,裙摆处则绣着花瓣暗纹,恍如落花逐流水,引人遐思;青丝在后绾个小髻,以如意金簪固之,余下青丝则散在肩侧,显得极为慵懒;眼尾各有一抹红色胭脂,妖艳妩媚。

伍茯苓勾起嘴角,话音落后,目光又折回手中书卷上。

没过片刻,穆沐随兰儿来此,伍茯苓起身拉过穆沐的小手,让她坐在身侧。

“昨日多亏穆姑娘救下这个惹祸精……”伍茯苓说着,又瞥了张行书一眼,吓得他缩了缩肩膀。

穆沐无神的目光落在立在一侧的兰儿身上,又转过头看着伍茯苓的眸子,一言不发。

伍茯苓见穆沐这般模样,心疼地握着她的小手,朝张行书道:“你昨日因何落入水中?”

张行书支吾半晌,没敢告诉她缘由。

伍茯苓因楚狂客强行带走张行书,险些把无名谷夷为平地,若她知晓这事又因楚狂客而起,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所以张行书不敢说自己因体内有异,所以才想不开窜进水里。

伍茯苓见状,并未强迫他,淡淡道:“罢了,用膳吧。”

张行书松了口气,匆匆吃下一些东西,随即回了屋中。

如此过了三日,时值深夜戌时,万籁俱寂,张行书正在屋中盘坐吐纳,只听咚的一声,侧首望去,外开的窗沿上插着一根长针,钉着一张纸。

张行书走过去拔下长针,打开纸张,上面写道:正北一里,速来见我。

落款写着楚狂客三个字,字迹龙飞凤舞,看起来很是不羁。

张行书连忙起身,悄声往画舫外走去。

画舫里丫鬟们昼夜守着,张行书想不被发现根本不可能,所以他轻手轻脚地来到楼下,小声对丫鬟们说他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莫要吵醒了伍茯苓。

丫鬟们不疑有他,点点头,目送张行书离去。

张行书往北直走,好在月照当头,万物清晰可辨。

没走多久,张行书看到一个人影立在不远处,呼道:“师父?”

那身影一动,冷哼道:“还当老夫是你师父?”

张行书哑口无言,来到那身影面前,仔细一瞧,果真是楚狂客。

楚狂客看了他一会,叹道:“你……哎!”

张行书头一回见楚狂客这般惆怅,不敢搭腔。

楚狂客转过身,背着手道:“此事怨不得你,只怪老夫恣意妄为……这养气决,是一位故人所留,他离世前,最大心愿就是将养气决传承下去,莫要陨在他手中。”顿了顿,楚狂客接着道:“前事暂且不提,总之老夫因故人逝去而愧疚至极,所以癫狂多年,浪迹街头,直到遇见你。”

“结果因老夫一时意气,险些毁了无名谷。”楚狂客苦笑一声:“老夫前些日子离谷,说是顺便为你送信,结果晚了一步。那些老不死的,若不是被岁月磨去锐气,只怕如今已经悄悄杀过来了,老夫回谷后险些与他们大打出手,虽是暂时按住此事,但也不得不防。”

张行书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又被人惦记上了。

“你也莫要担心。”楚狂客语气一转,转过身看着他,继续道:“老夫已让人在侧暗中相护,若是那些老不死的敢来,定叫其有来无回!”

看到楚狂客满脸煞气,张行书心中一暖,点头应道:“多谢师父。”

“老夫虽是练过养气决,但并未全然通晓,这上面是故人所书养气决精要,你拿回去细细琢磨,休要懈怠!老夫还有旁事,不能久留,来日再会。”楚狂客将一叠纸塞到张行书手中,头也不回迈步朝林中走去,片刻就不见踪影。

若说师徒情分,两人连面都未见几回,张行书自然没有真把楚狂客当成自己师父,更多的也只是感激之情。

看着看着楚狂客离去的方向,张行书把那叠纸塞进怀中,转身回了画舫。

念着之前丹田的异动,张行书在屋中燃起烛火,逐一翻看纸上的内容。

寻了许久,他终于知晓为何会发生那事。

简而言之,就是因欲念而致走岔了气,修炼养气决,断不能情绪大动,否则会有走火入魔之险。

看到这里,张行书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叹了口气,把纸收拢整齐后,躺在床上,渐渐沉入梦境。

翌日辰时,张行书与伍茯苓用膳时,伍茯苓手执团扇,慵懒道:“此间事了,明日我们便回淮安府。”

张行书点点头,醉八仙一直是由刘文照看着,也不知那里现在如何,不过有洪宽在,应不会出什么问题。

正午时分,张行书带着兰儿,两人去往张家辞别。

张立信这几日气色又好不少,不过说话时愁眉紧锁,时不时唉声叹气,显然是心病未愈。

这事也无从可劝,张行书告辞离开张家之后,又去往城外的湖边。

此湖在城北,张行书走了许久才看到湖边停着的画舫。

来到画舫外,张行书朝船板上的丫鬟朗声道:“在下张行书,求见云姑娘。”

这丫鬟显然认识张行书,连忙道:“张公子稍待!”说着转身往屋中奔去。

不多时一个娇俏的身影冲了出来,张霜绡看到张行书,又惊又喜,高呼道:“表哥!快些上来!”

张行书走到张霜绡身旁,小姑娘围着他来回看了几圈,忧虑道:“表哥你去哪儿了?前几日满城风雨,都在寻一位姓张的公子,云姐姐差人打听,才知寻的是你……”

张行书想起那天从这里回到客栈,又去了得月楼,在那遇见楚狂客,被他掳走,所以张霜绡不知此间发生的事。

“没事,那是场误会。”张行书不愿多说,随口道。

张霜绡低下头,闷声道:“四德与我说了,多亏表哥,大哥的虎狼之心才被戳穿……他怎会变成这样。”小姑娘摇摇头,不忍多想,看着张行书道:“前几日我回去看望父亲,狠下心与他说了我与云姐姐的事,把他气坏了,我心里害怕,被云姐姐拉着走了,但是后来四德又来说,父亲他同意了我与云姐姐的事,还是多亏了表哥……”

小姑娘边说边流泪,张行书劝了许久,总算让她止住哭泣,而后张行书朝四面望了望,问道:“怎的不见云姑娘?”

张霜绡低语道:“云姐姐说她家中有要事须得回去一趟,要我在这等她。”

张行书没做他想,点头道:“我明日要返往淮安府,表妹若有闲暇,记得去看我。”

辞别了依依不舍的张霜绡,张行书沿湖边走着,思绪万千。

兰儿跟在一侧,问道:“少爷因何发愁?”

张行书苦笑道:“最近发生那么多事,亦真亦幻,好似在看话本演义一般,让人感觉不太真切。”

兰儿点点头,沉默不语。

两人在柳树林中越走越偏,不一会兰儿忽然拦住张行书,低语道:“少爷。”

张行书正低头思索,闻言朝前望去,只见十几个人渐行渐近,每个人都死死盯着他,满脸不怀好意。

“你们是何人?”张行书并未惊慌,下意识看了看他们的手脚。

被徐子萝殴打这么多天,张行书对武学有了新的认知,看到对方脚步浮虚,便知晓他们都不是什么高手,心思稍定。

看对方扮相,显然只是一些市井泼皮。

他们之中走出一人,这人嘴里叼着草棒,头束方巾,穿着一身短褐,皮肤黝黑。他流里流气道:“哥几个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买你性命。”

此人话音刚落,他们齐齐从腰间抽出短刀,把张行书与兰儿围在当中。

这些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面目很是狰狞,看不到半分怜悯。

兰儿从腰间抽出软剑,不料却被张行书一把抓在手中,兰儿大惊,来不及开口,只见对方一人瞧见机会,提刀就砍!

张行书侧身对着提刀之人,举起软剑轻飘飘地迎上短刀。

只听一声金铁交接的脆响,张行书手中软剑被砸得弯成个圈,对方片刻未停,继续朝张行书横劈!

软剑并非谁都能使,兰儿见状,来不及夺剑,匆忙挡在张行书身前。

张行书将兰儿揽到身后,再次举剑。

剑尖宛如蛇头一般,与短刀相接时,忽然偏了几寸,直直朝对方眼窝刺去!

从对方出刀到现在不过三息,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软剑与那人的眼窝越来越近。

被刺的那人吓得魂都飞了,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后缩。

这时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齐齐提刀朝张行书挥砍。

兰儿吓得小脸发白,可她被张行书死死拦住,什么也做不了。

张行书一言不发,忽然拉住兰儿的手,朝前方奔袭!

前面的三人满脸冷笑,似乎在嘲弄他自不量力,眼看张行书手里的剑越来越近,被剑尖所指的人挥刀格挡,岂料那剑竟然生生弯了几道,转瞬刺入那人的手腕,抽剑时扬起一片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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