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村的房子大部分是五六十年代建造的土坯房。土坯房的墙壁一般厚度为六十厘米,屋顶采用高粱秆做成的箔,箔上面涂一层厚厚的掺加了打碎的小麦秆的泥巴,泥巴上面铺上烧制的黑瓦,这样的房子冬暖夏凉,是老年人最喜欢的住宅。
但是这样的房子一般比较低矮,而且房间布局简单,所以年轻人是不喜欢的。于是他们要么要求父母为自己建造了“浑砖到顶”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新式瓦房,或者通过自己的努力盖起了这样的房子。旧房子与新房子交相呼应,构成了高低起伏的白里红灰的画卷。看着是挺不错,但是原来的房子没有经过规划,有的探头,有的缩尾,把道路变得时宽时窄,时直时弯,给人们的出行带来诸多不便。
“咱能不能把村里的房子重新规划一下?一个是房子的尺寸样式统一,另一个是排列整齐,让村里的道路又宽又直……”王冲在一次村民代表会议上说。
“那样当然是最好啦……”黄有东首先举手表示赞同。
“好是好,就怕有些老人不愿意搬离他们的老房子……”一队的队长高晓军说道。
“那咱们先去村里摸摸底……”王冲随即安排人挨家逐户走访,把具体情况记录下来,然后统一做出安排。
这个工作看起来似乎很简单,其实要拿到真实资料并不容易。首先,信息采集者的态度和方法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如果他支持“旧村改造”,那么他很可能是过多的讲述“旧村改造”的好处,从而可能引导被采集者的思路,于是使他在这种引导下改变了最初的想法,但是一旦“醒悟”,发现自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就有可能推翻已经写在本上的“定论”,甚至阻挠施工,发生严重事件。
王冲派出的“信息采集者”分成三组,第一组由黄有东带领,负责平安街以东的区域;第二组由车前带领,负责平安街以西国安街以东的区域;第三组由王冲带领,负责国安街以西的区域,三个工作组同时展开工作。出发前,王冲在动员大会上强调,一定要拿到最真实的资料,保证村委的决定符合大多数村民的要求。
工作组早上七点开始工作,晚上七点结束。中午饭在王冲公司的食堂里吃—-这样可以交流一下一上午的工作情况。
王冲从南往北开始“拜访”。住在村子最南端的是林洪代。王冲到他家的时候他正推着自行车准备去上班,看到王冲急忙停下了脚步。
“王……王总……”
“正好你还没走……来,咱们商量个事……”王冲把“旧村改造”的计划简单地做了介绍,希望他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来发表一下看法。
“只要是王总想做的事我都支持!”
“你让我无话可说了……”王冲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我相信王总的为人和判断!”林洪代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好吧……咱们去下一家……”
林洪代的西邻居是刘玉琴。她的儿子女儿都在南方工作,一年到头就是春节期间回来一次,在家待上三五天又急匆匆的走了。王冲只要不出差隔几天就会来看她,给她挑水,劈柴,打扫院子,线路老化了,王冲买来电缆把她家的电线全部换成新的,椅子“瘸腿”了,王冲找来工具帮她修好……
王冲一进门,刘玉琴就高兴地喊了起来:“我昨天从集上买了点心,可好吃了……我就盼着你来呢……”
“奶奶,您老人家有好东西总是想着我……”
“我不想着你还能想着谁呀……别人又不管我的死活……”
“奶奶,咱不这样想……”
“看见了你我什么也不想了!”刘玉琴拉着王冲进了屋里。
“奶奶,我想把咱们村的房子和路整理整理,您觉得行吗?”
“那是大好事啊!”
“院子可能会缩小一些,您会同意吗?”
“小了好啊!—-省得我上个厕所都要走半天……”刘玉琴的这句话提醒了王冲,能不能让村民全部上楼呢?这样厕所都在屋里老人们不就可以不用费那么多劲了吗?又转念一想,不行,老人们本来腿脚就不好,再天天爬上爬下,肯定受不了。
“咱这个信息采集又失败了……”王冲对组员们说,组员们都笑了。
离开了刘玉琴家,王冲他们又去了第三家,第四家,一上午跑下来竟然走了十四家。
“你们那边情况如何?”吃饭的空隙里,王冲问黄有东和车前。
“王书记,我那边的情况是这样的……上午我们跑了九家,分别是李兆同家,王云贵家……”黄有东抢在车前前面向王冲汇报“战果”。
黄有东这一组的情况跟王冲这边基本一样,人们听说是王冲主持“旧村改造”的工作,一致举手同意,问他们有没有别的要求,都说没有。
车前那边除了李兆山家“强烈反对”之外,其他的也是双手赞同。
“目前来看,形势是‘一片大好’呀……”王冲听完他俩的汇报,说道。
“看样子绝大多数是支持改造的……”车前喝了一口汤说道。
“还不能这样说……等全部采集完了再下结论吧……”
半个多月过去,信息采集工作终于完成了。
王冲在村委大院召开了全体村民代表大会。
“我们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对全村的每一户家庭做了关于旧村改造方案的意见调查……”王冲详细的介绍了信息采集的过程和结果,并按照村民的要求对新房屋的结构做了说明:“我们把房屋墙面的厚度从三十七公分调整为五十公分,这样就能保证房屋冬暖夏凉,与原来的老房子一样,多出的十三公分所花费的成本由晨阳公司承担……”
李兆山家起初强烈反对——其实他们也愿意住上新房子,只是碍于与王冲的“旧仇”,所以才故意与王冲唱反调。李兆山的几个弟弟知道后力劝嫂子“选择正确的道路”,于是她借坡下驴,也就不再反对了。
有些老人担心新房子冬天不暖和,所以王冲提出加厚墙面。所有的问题都已解决,一场东村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改造”轰轰烈烈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