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弦忽然问到这样一个他连想也没想过的问题,南弦歌显然觉得十分诧异。
“不认识。”他神情间颇有些奇怪与不解:“王妃为何有此一问?”
苏夜弦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之前在殿上,丽妃娘娘看你的眼神有点奇怪。”
“丽妃娘娘有看我吗?”南弦歌满脸困惑:“怎么我并未察觉到?”
“看了,还看了很久呢。”此刻回想起当时丽妃有些痴迷的神情,苏夜弦仍然记忆犹新:“你当时正专心于弹奏筝曲,自然不会注意到她。”
她这样一说,南弦歌也不免心生疑惑:“那王妃问我是否认识她,是觉得她看我的神情有何不妥吗?”
有何不妥?
其实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单纯的直觉罢了。
苏夜弦直言道:“我暂时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妥,只是若以后皇上召你进宫,你尽量不要让丽妃有机会与你独处,有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南弦歌似是听明白了,又似是不太明白,但还是点头应道:“好,我会注意的。”
一路聊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宫门之外。
南弦歌暂且拜别他们,先回了自己的住处。
就算要住进宣王府,也得先回去收拾些常用物品。
再说宣王府这边安排住所也需要一些时间,便约了两日之后再搬过来。
坐在回程的马车之上,君慕宸这才开口问道:“弦儿,你是否也觉得丽妃对弦歌有点意思?”
苏夜弦可没想过他会说得这么不委婉。
好歹他皇帝老爹的面子挂在那儿呢。
可不得不说,苏夜弦喜欢他这种直接了当的表达方式,交流起来也不费力。
“你也这么觉得?”苏夜弦挑挑两道秀眉:“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么觉得呢。”
君慕宸笑道:“女人,本王可比你了解。”
“那你很牛掰啊,要不要我好好夸夸你?”苏夜弦抓过身后的靠枕抱在怀里,酸溜溜的说道。
君慕宸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特么真是犯/贱啊。
明明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对着苏夜弦就总是犯些低级错误,老自己打自己脸呢?
“不用不用……”某殿下忽然变得十分谦虚:“其实本王也不是特别了解女人,刚才都是胡说的。”
果然与其相信男人的嘴,还不如相信世上有鬼!
苏夜弦盯了君慕宸一眼,言归正传:“不管是真是假,但丽妃如今正得宠,应该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勾引帅哥毁了自己的前程,我主要是担心若她真对师傅有点什么意思,哪天父皇召师傅入宫,万一她没控制好,出点什么事就难办了,我倒不是担心丽妃,只是担心师傅被她牵连。”
她转念一想,不禁抬眸问道:“丽妃为何这样得宠?父皇连皇后娘娘也冷落一旁?”
君慕宸淡淡道:“丽妃年轻貌美,又能歌擅舞,进宫三年,便足足得宠了三年,皇后与她相比,自然是人老色衰,技艺平平,如何能与她一较高下。”
他略停了片刻,神色间已不似那般玩世不恭,倒添了些平日里没有的深沉和愁思:“其实父皇原本就不是很喜欢皇后,只因她是母后的堂妹,与母后一向关系甚好,如亲姐妹一般,因此在母后过世之后,便将她册立为新皇后,因为父皇此生最爱的便是母后,他答应过母后定会好好待她的堂妹,可承诺只是承诺,爱却是另一回事了。”
他言语寡淡,却分明透着叫人感同身受的怀念与哀思。
苏夜弦直到此刻才幡然想起。
认识君慕宸这么久,甚至嫁他为妻,与他朝夕相处。
可她竟从来都不曾问过,他的生母是何人?
如今听他缓缓道来,苏夜弦才猛然间明白,原来,他是已故皇后的儿子!
怪不得皇帝对他诸多偏爱。
即使贵为帝王,可本质上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爱而不能得,爱而不能守,自然便会格外疼惜心爱之人所孕育的孩子。
不说这孩子本就天资聪颖,风神俊朗。
就算是个傻子,看在爱人眼中,也必定比别人生的强上许多倍,根本没的比。
“你是皇后的儿子?”苏夜弦呐呐着开口。
君慕宸有趣的勾起唇角:“怎么?本王不像?”
“不……”苏夜弦摇头:“只是从未听你提起过。”
其实,是她从未真正去了解过君慕宸。
她只觉得他好像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就算天塌下来也能当被子盖。
她只觉得他霸道护短,在外威风八面,人人惧他,可在她面前却永远一副服小认怂的姿态。
她在外打架,他会不计后果狠狠教训对方。
她给他惹事,他也并不责备,倒反来安慰她莫要在意。
她想学筝,他便立即着人买了最好的筝。
苏千雪制了新衣,他便立即着人制了更好的。
不管她做了什么令人头疼的事,他从不问因由,永远站在她身边。
就在刚才,他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过,便点头默许她以宣王府名义留下南弦歌。
谁都知道,留下南弦歌便是跟楚怀远做对。
再加上丽妃对南弦歌若隐若现的情愫。
将南弦歌留在宣王府,无疑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他连一条狗的醋都要吃的人,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那是她所愿吗?
如今细细想来,他其实处处在为她着想。
哪怕是最初两人不合之时,他也从不曾真的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依然是维护的。
可她到底为他做过什么呢?
在此之前,她甚至连他生母是谁也不曾了解。
更遑论他的所思所想……
恍惚间,只听他轻笑道:“你也不曾问过本王啊,这些过往之事,谁又会无缘无故提起。”
苏夜弦望进他灿若星辉的双眸,忽然觉得这双日日都见着的眼睛,此刻格外深邃,格外的叫她着迷。
她也不知怎的,情不自禁的就开口道:“那你便与我说说你的事。”
他温柔的笑:“弦儿想听什么?”
“只要你说,我什么都听。”她定定看他:“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好好了解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