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和阿霞真正认识是去她那里收税。
当有一天我听到鄂桃花说要去路口那家理发店收税时,我的头嗡的一下,这个女人去了一定会把阿霞吓坏的,我就劝她:“要么算了,那里税少。”
鄂桃花看着我,恶狠狠地说,“税少就不收了,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不敢和她顶嘴。
她的话仍在继续:“那里有家理发馆开业两个月了,不懂得申报交税,今天非去收拾收拾它不可。”
这个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心里说坏了,阿霞今天一定会倒霉。阳光从左侧照射过来,我看见鄂桃花脸色铁青,一副气嘟嘟的样子,这样的鄂桃花发起火来一定像个母老虎。
她说完,看都没看我一眼,她拿上包就急匆匆上了街。我就跟在她的身后,说实话,鄂桃花要是不发火的话,还算得上个标志的女人,每次上街,她两瓣丰满的屁股像两团火焰,在我眼前一上一下地扭动着,我的眼睛尽量不去看她,可那屁股太炙热了,很快我的下面就变得硬邦邦的。
到了裤裆街的北端,我本来想从左侧收起,可鄂桃花根本没听我的,她第一个进了那个姑娘开的理发店。进了店,我看见阿霞正一个人坐着,像在想什么心事,见有人来,她慌忙站起身来,朝我们微笑,这时我看见她有一颗可爱的虎牙。面对弱小的姑娘,鄂桃花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像个饥饿的母狮子。她很凶,听老陈说,以前她不这样,属于温柔贤惠型,自从离了婚,她的心情一直糟糕透顶,动不动就发火,我真担心阿霞的处境。
鄂桃花皱着眉说,“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说话。
这让鄂桃花有点恼怒,她说:“你是不是聋了,我问你叫什么名字?这个理发店开了多长时间了?”
阿霞不安地看着鄂桃花,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慌乱地拿出一个红本本,递给了鄂桃花。
鄂桃花看了一下,那是一个残疾证,她翻看了一下,抬头看了眼阿霞说:“你原来是个哑巴。”
阿霞点点头,然后用手指了指残疾证,我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就转述给鄂桃花,“她说残疾人应该享受免税政策。”
鄂桃花把残疾证扔在桌子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谁告诉你,拿着这个破本本就能免税?免税不免税,税务局说了才算数,你这两个月为什么不提出申请,为什么不找我签字?不申请,就不能免税,这两个月得补交,一个月交五十,两个月一百,赶紧拿钱。”
阿霞嘴唇发白,浑身在发抖。
她显然有点吓坏了,急忙拿出自己的包,里面翻了半天,她颤抖地递给鄂桃花。鄂桃花数了半天,差二十。
阿霞用手比划着,我看懂了,就对鄂桃花说:“姐,她就有八十了,二十块过几天给。”
“不行。”鄂桃花一脸公事公办模样。“你以为我们是干什么的,要饭的?告诉你,今天少一分也不行,没钱,我们就贴封条。”
阿霞哭了起来,她一哭,我的心都碎了。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让鄂桃花退却,她瞪着眼睛,手里拿着税票本递给我,然后狠狠拍着桌子吼道:“哭什么哭,这是收税,不是来你家参加白事的!这税必须交,没钱借去。王凯给她开票。”
我拿着税票本犹豫不决,阿霞哭得很伤心。我看不下去了,就一把拉住鄂桃花的袖子往外走,到了门口,鄂桃花甩开我的手。我说:“你别逼她了,她不过是差二十块钱,我替她先垫上。”
鄂桃花上下打量着我,像从来不认识我,突然她冷笑了一下,像明白了什么,她贴着我耳朵边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不行我去跟她说说。”
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我想骂她,话就在喉咙里翻滚,一句都说不出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犯病了,一道闪电击中了我的神经,我的身体开始激烈地抽搐起来,天旋地转,我站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