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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到一座城市去大展宏图

我的职业是个骗子,我非常热爱自己的职业,我有绝对优势从事我的职业:我从小就反应机敏,谎话张嘴就来而且天衣无缝得滴水不漏,更重要的是我生就一副粗眉大眼厚嘴唇的憨厚老实相,这使我骗起人来如虎添翼,令对方防不胜防。

做一个合格的骗子需要具备多种优良的素质和才能,首先要比心理学的大学教授更能把握对象心理,其次还要有画家一样敏锐的观察力、强盗一样勇敢的胆量以及商人一样追逐金钱的疯狂热情等等,只有这样才能在你唾沫星子四溅的谎言中,让人们通过你的嘴角看见七色的彩虹,虚幻的美丽总是最令人心动、令人身不由己地意乱情迷。

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可以透过上边的字里行间看见我纯真质朴天真无邪的眼睛,你千万别认为那看似真诚的目光是真诚的,它正在盯着你的脸庞,思索着如何骗你个七零八落颠三倒四。如果你是个聪明人那就就此打住,闭上眼躲开,也许可以幸免于难,倘若你觉得自己是极聪明的人——从来不上当受骗,那你就放马过来,说好了,一切后果自负。

在我没有大驾光临那座大城市前生活在一座小城市,她是我的出生地,我不喜欢她可是我爱她。我是在二十一世纪头一个年头的春夏之交离开她的。

我义无反顾地上了火车,到了那座大城市我手搭凉棚四下扫视一番,放下手时随口吐了一口痰,立刻有两名穿蓝制服的中年妇女从地底钻出来一样横到我的面前:“随地吐痰,罚款伍元!”

“该罚该罚。”我满面堆笑,要知道我正想骗人告诉我该坐哪路车去我要去的地方,于是把手放进裤袋装出找钱的样子,口中漫不经心地问:“两位大姐知道去希望大街该坐几路车吗?”

“不知道。你这派头,该打的去呀,还坐公汽?快掏钱吧!”

“哎呀呀,一句话提醒我这梦中人,我真的很有派头吗?难道比那个漂亮小伙还英俊!”我用手指她们身后,趁两人扭头之际撒腿就跑,几个燕起燕落来到一辆出租车面前,那司机一阵狂奔之后将车停在马路边儿,扭头对我说:“希望大街,十五块钱!”

“你等一下,我进去马上出来,还得回车站赶火车。”我指着一座办公楼。司机把车开到楼门口,我下车进楼掀开供热管道盖子就跳了进去,一分钟后我从另一侧的一栋居民楼爬了出来,对着傻等着的司机冷笑一声,转了个弯儿到拐脚电话亭打了个传呼,不到半分钟李小梅就回了话,我郑重其事地告诉她:“群众们朝思暮想望穿秋水的马扁子马老师已经风尘仆仆满面红光神采奕奕落落大方地走来了,快来接驾吧,不然我就该走丢了!”

对方的反应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热烈,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冷漠:“请稍候,有人去接你。你有什么特征?”

“英俊洒脱。”

“请说具体点儿?”

“左边大牙是颗虫牙,有很大的洞。”

“说你一眼能看出来的特征!”

“这样吧,我现在就站在希望大厦大门口,后脖梗子插一根茅草,你看如何?”

对方冷笑一声,挂了话机。

我知道这个女人对我还不完全信任,她大概对我信上说的“高级编辑”、“知名记者”、“著名作家”和“泼一岸文学奖获得者”这些话有所怀疑,这我不在乎,我只要获得《新世纪故事》编委会主任司马青衫的信任就行,这个叫李小梅的算什么东西?充其量是编辑部的办事员,小毛丫头一个。

两个月前,有一天中午我喝多了啤酒,恰巧走到一个叫“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的单位大门前,于是进去上厕所,小便之后又感觉想大便,便从废纸篓里捡了张略微干净的纸,是打印的信,上面说《新世纪故事》是一套融汇神州大地各行各业的光辉成就的大型报告文学集,现在正缺编采工作人员,希望各地文联能帮助荐贤,月薪八千,负责食宿。这待遇比桑拿小姐还优厚,乐得我屎也不拉了,立马跑回家写信联系。几天前《新世纪故事》编委会终于发来邀函,介绍了这套书的主编司马青衫的身份:大型杂志《告别旧世纪》主编,炎黄文化传播中心总经理,武则天生活作风研究学会会长,北方之星企业家联谊会名誉主任……等等一大串名头,同时请我速去报到,联系人写的是李小梅。

现在明白了吧,我到这座大城市是来大展宏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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