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兵道:“我完全同意苏局的考虑,这样才是一个稳妥的行动方案,我们的对手心狠手辣,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决不可低估了他们。刘庆山局长受到他们的栽赃陷害,至今还没有被解脱出来;王永丰局长又受到他们的暗算,已成为终身伤残。越是胜利在望的时候,就越是敌人疯狂挣扎,更加铤而走险的时候,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决不可掉以轻心,让对手钻了空子!”
雷鸣道:“苏局,我还有一个问题,西郊乡西郊村一组的渣土车的车主马宗林到局信访申控办公室上访了,说是感谢我们破了案件为他找到了被盗走的渣土车,快两个月了没有渣土车他干不成活,闲在家里没有收入,他想把车子领回去,我看这辆车我们反正也勘查过了,是不是跟高速公路管理支队联系一下,让马宗林把渣土车领回去吧。”
苏俊华道:“可以,马宗林也够倒霉的了,省吃俭用买一辆车指望着靠它挣点钱没想到被周洪泉坑害了。两车相撞他的渣土车肯定也有损伤,告诉他把修车的单据保存着,将来找盗窃他的车的人索赔。你和高速公路管理支队联系协调一下,让马宗林把渣土车领回吧。”
雷鸣道:“好的,明天我就与高速公路管理支队联系。整理案卷的事情我们争取三天内完成。”
苏俊华道:“好的,刚才林局的提醒很重要,我们再也不能让敌人钻了空子。另外,大家在保持高度警觉的同时,一定要注意强化保密观念。对我们内部也是如此。与办案无关不该知道的人就不要让他知道。知密面越小,泄密的可能性也就越小。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散会!”
此刻,南江市公安局要找到冯大魁正在上海浦东的一家废品收购站打工。工作又累又脏,每天要干上十二个小时以上。虽说老板管吃住,可是,一天三餐也就是萝卜、白菜、土豆、包菜,米饭、馒头、面条。大家轮流着做饭,几块砖头在露天地里支起一口锅就是他们的厨房。住的是用竹子、木条、钢筋和油毛毡塑料布搭建成的工棚,天晴工棚里的温度高达40多摄氏度,下雨地面就成了烂泥潭。四周都是堆积成小山似的垃圾。凡是打工的都是一些难找到工作的人,不是年纪大,就是没技术、没文化。所以,打工的工资特别低,每个月四五百元。在南江市,一个超市里的收银员一个月的收入也不会低于八百元,冯大魁实在是难以忍受。他想回到南江市随便谋一份工作,也比在浦东捡破烂要好,但是他不敢回到南江市。只要他在南江市被周洪财他们发现,他就没有命了。上次侥幸逃过一劫,保住了一条命,如果再落到了周洪财他们的手里,肯定就不会像上次那么幸运了。
正当冯大魁矛盾重重时,他忽然发现自己上了上海市浦东公安分局的通缉令。上面还有他本人的半身照片。冯大魁一下子慌了。难道南江市公安局知道自己跑到上海浦东来了?思来想去,冯大魁觉得与其这样在浦东受这份罪倒不如让南江市公安局给抓了回去好。冯大魁买了一张面额为10元钱的IC卡,找到一个IC卡公用电话亭,拨打了南江市的“110”,电话很快通了,“喂,我是南江市公安局‘110’报警中心,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冯大魁道:“我就是你们通缉令上要找的冯大魁,我要与你们的局长通话,我要向政府投案自首。”
女民警道:“投案自首归口刑侦大队管辖,我把刑侦大队的电话告诉你,你与刑侦大队联系投案自首的事情好吗?”
冯大魁道:“不行,我的情况特殊,我有重大案件线索举报,要得到局长的亲口承诺才行,我必须找局长,不然就算了!”
女民警一听,马上对冯大魁道:“你等一等,我立刻给你转接局长的办公室。”
冯大魁强调道:“必须接局长,一把手的电话,你们的副局长里头就有我们老板的铁哥们,我要举报的对象就是我们的老板!”
女民警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给你接我们的苏局长的办公室,她是不久前才从省公安厅派来的。”
冯大魁道:“那好,请你马上给我接通苏局长的电话。”
苏俊华听了“110”报警中心女民警的情况汇报,对女民警道:“行,马上给我接过来吧,冯大魁正是我们要找的人!你们马上查一下,看这个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
冯大魁的声音在苏俊华的电话里响起:“喂,我要找苏局长,请问您是谁?”
苏俊华道:“我就是南江市公安局长苏俊华,你是谁?”为了以防万一,苏俊华按下了电话机的录音键,把她和冯大魁之间的通话全部录了下来。
冯大魁道:“你真的是苏局长吗?苏局长会是女的吗?你可不要哄我!”
苏俊华道:“你不是打的‘110’报警中心吗?你的电话是从报警中心转接过来的,你想在公安局里面有谁吃了豹子胆竟敢冒充局长呀?我知道你是冯大魁,我们正找你,你有什么事情赶快跟我说吧!”
冯大魁道:“苏局长,我冯大魁是死里逃生的人,周洪财让我到看守所监房里为吴良德传递纸条,内外串通翻供,为他开脱罪责,我出来以后又要灭我的口,把我用酒灌醉以后装进麻袋推入南江,幸亏那一段河岸坡度平缓,水淹到我的肩膀后被冷水浸醒了,我用刀片划破麻袋才逃上岸,我连夜逃到外地来了。我不敢再回南江市,怕再次遭受周洪财他们的毒手,他们已经杀害过我一次,是绝不会再放过我的!我也是有罪之人,我想向政府投案自首,可是我不敢回来。我还要举报周洪财,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豺狼!今年7月27日上午,‘洪源’房地产开发公司在荷花村一组搞强行拆迁,周洪财亲自下令逼着推土机司机吴良德推倒田家军的房屋,吴良德说田家军的老母亲还在房子里,他不敢开,说要砸死人可不得了。可是周洪财满不在乎地说:“田家军在给我玩人肉盾牌。不管他,砸死人算我的,顶多赔点钱就是了,你怕什么呀?给老子推!你要不听我的今天就给我卷铺盖滚蛋!”在周洪财的威逼下,吴良德这才开着推土机拱垮了田家军的房屋,砸死了他的老母亲。当时,我就站在离推土机门一米多远的地方,周洪财说这话时我听得清清楚楚。苏局长,我举报周洪财算不算立功表现?能够从宽处理吗?”
苏俊华道:“当然算,可以从宽处理。你现在在哪里?回来投案自首吧,我们公安机关一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冯大魁道:“我在外地,离南江市很远。”
苏俊华道:“我派公安民警接你,保护你回南江市。告诉我,你现在的具体地方和联系方法,比如你的手机,或者座机。”
冯大魁道:“我不敢回来,你们能够保护我的安全吗?你们公安局里面就有周洪财的人,他经常向我们炫耀,他说什么从市长到公安局长,都是他的铁哥们,只要他发话想抓谁就抓谁。”
苏俊华道:“请你放心,你说的情况我知道。请你相信我,我们需要你到时候出庭作证,告诉我,我们的公安民警到哪里怎么和你联系?”
冯大魁道:“苏局长,我相信你。我现在在上海浦东给一个‘破烂王’打工。我没有手机,我们住的地方也没有公用电话亭,你们没有办法跟我联系,还是把你们的人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到时候我给你们的人打电话约定见面地点吧!”
苏俊华道:“也好,告诉你我的手机号码,明天下午三点左右你打这个电话号码跟我联系,我让派去的人和你见面。你在我们的人找到你之前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与不认识的人接触,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你就找当地派出所寻求保护,你可以在派出所打我的手机与我取得联系。我的手机号码你听好了:……”苏俊华一连重复了三遍,直到冯大魁记住为止。
最棘手的周洪财间接故意杀人罪的证据链终于有解决的希望了。派谁去接冯大魁,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可不能让冯大魁这个重要的涉案人出了问题,否则,对周洪财犯罪的查证就会功败垂成。
苏俊华经过反复掂量,虽然雷鸣可以胜任这个任务,但是眼下他有很多具体工作要做,抽调他出去会打乱整个工作的部署。她觉得最适合的还是派副局长林国兵跑一趟,前几天的专案工作会议上分工就是他负责协查通报寻找冯大魁的任务。如今,冯大魁的去向有了着落,派他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再说,林国兵是副局长,到了上海浦东与当地公安机关打交道比雷鸣也要方便些。
苏俊华想到这里,立即拨通了林国兵的手机:“林局长,我是苏俊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冯大魁有消息了!”
林国兵高兴地道:“真的吗?”
苏俊华道:“刚才冯大魁通过‘110’打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了。他表示要投案自首,但是不敢回到南江市来,他被周洪财灭口过一次,侥幸死里逃生,我们应当立即去上海浦东把他接回来,这个涉案人兼重要证人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林国兵听到这里,立刻明白了苏俊华给他打电话的目的,爽快地道:“苏局,如果信得过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我保证把冯大魁毫发无损地带回南江市!”
苏俊华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辛苦你亲自跑一趟。你另外再挑选两个可靠的同志,马上去买明天上午的机票,下飞机后等候我的电话。冯大魁没有手机,我接到他的电话知道他的位置后会马上告诉你,并让他直接和你联系。还有,这件事情要绝对保守秘密,你们降落上海浦东机场之前暂时不要告诉那两位民警,以防万一,这不是不相信同志,也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返程仍然乘飞机,上飞机前把飞机的班次和在南江机场降落的时间告诉我。”
林国兵道:“苏局,我都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