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璃烧了风雨楼,坐落在江水河畔,日进斗金的风雨楼。
熊熊大火在江水河畔,焚烧着上庸城最顶尖的酒楼。
周围站满了人,楼下一帮衙役围着风雨楼,防止有人看热闹受了伤。
远处街道上马车上,苏若璃看着火光腾空:“走吧,明天回京。”
水香站在江梁身边,倒了茶,香儿在树下,拎着灯笼,说是要找虫子,那种会在树上叫的虫子玩。
江梁把地契递给了水香。
地契是苏若璃送来的,刚入门时,水香就把事情告诉了他。而这地契上的房屋,就是这个院落的契约。
“前些天我写给你的,有什么不懂的么?”江梁不再想苏若璃的事。
远处火光照耀夜空,水香点了点头,随后疑惑的摇了摇头。
“少爷写出来的,我都粗略的了解了些。想了想,尝试了下,出去打探了点消息。其实,难的在人身上呢。”水香笑了笑。
江梁兴起了兴趣,没想到这水香竟然知道学以致用,理论与实现相结合的道理,有些知行合一的道理。
“哦,说说,打探到了什么?”江梁问道。
风吹过院落,树的枝叶飘起,水香遮挡灼伤痕迹的长发随风而动,显得狰狞可怖。而那半未遮挡的脸庞,又给人恬静怡人的感觉。
“听说,卫家得罪了知州事许升,通判刘宗毅想要维护卫家。因此,知州事许升大人,连带着开始打压起了通判刘宗毅。通常来说知州事只有督查、监视等职责,加上知州事通常为外来官,想处理一位本地的通判很难下手。知州事许升大人敢对付根深蒂固的通判刘宗毅,显然是有人给了他底气......”
“城里局势有些微妙,最近秦永铭秦公子所在的秦家,多次打压卫家,卫家最近的日子十分难过,因此卫荣在前天去了京城,好像卫家有位靠山在京城里做官......”
“最近流民开始去往长丰县,流民中有传言,说大周要和高昌开通商贸,而地点就定在了长丰县。长丰县最接近边疆,这种传言只能信两三分。不过最近有乞丐说高昌游民频繁出现在长丰县,那这传言可信度有了四五分......”
“群芳楼前几一场诗会,有名才子诗高一筹,得到了倩儿姑娘的青睐,随后说......说公子那首所谓伊人什么的......是靡靡之音。”
说道这里,水香低头看江梁的脸色,见江梁只是笑了笑,又接着往下说。
“现在城里文人都在议论七夕节两楼之争,而城里的武人,传言说什么大罗山发生了争斗,一个叫江安山的壮士,一夜间把大罗山土匪杀了个干净,为民除害后,成立了江家亭,这事,据说官府给了任命......”
水香又低头看了眼江梁,见江梁翻了个白眼,又接着往下说。
“据说......”
水香不紧不慢的说着,声音轻柔好听,江梁不时看眼江水河畔逐渐消失火光,分析着水香的信息。
总体来说,水香的能力很不错。现在事情还未开始,也没给多少支持,水香已经能打听到方方面面的消息,这已经十分难得了。而且这些消息里,还夹杂着些个人的判断和推理。
其实对于水香,江梁没有报以多大的期许,毕竟情报这行,人才十分难得。情报人员多数时候,是自己琢磨,谨慎行事,更多的是组织的功劳。
水香一个柔弱的女子,况且又是人奴场买回来的,在江梁丝毫不在意的情况下,给了江梁不小的惊喜。
信息来源很杂乱,流氓、乞丐、流氓、酒客、文人,不同身份的人,给了水香不同渠道的信息。而水香说出来的,分析、整理后,呈现在了江梁面前。
“眼下,也只有这些了。”水香叙述完低下头等着江梁指点。
“很不错。”水香表现出来的实力,值得江梁给予表扬:“能获得这么些信息,也是难为你了。最近你不要打听事情了,我们要做的事很大,需要一步一步构建、累积。接下来,我会写一些组织构建方面的,这些我也不太了解,到时候一起想吧......”
上庸城的夜晚,一行车队载着货物,出了上庸城门,向京城走去。
小院子主屋里灯光晃动,这晚江梁没有回大柳巷,留在了水香住着的院子,写着有关于组织框架和组织结构的内容。
苏若璃离开了上庸城,留下了一堆的麻烦事,上庸城知州事许升忙的焦头烂额,好在苏若璃离开时,给了他入京为官的承诺。对于入京为官来说,眼前这些不算什么,卫家、刘宗毅,在他看来,只不过是脚底的石头而已。
事情的确如许升心理想的那样,卫家和刘宗毅,真的成了他脚底的石头。
唐泽泉回京后,折子中的话语很中肯,但点出了许升对上庸城的功劳,只是在这些汇报中,流露出了一个名字,刘宗毅。
对于刘宗毅,入不了京城官员的眼。只是这折子入了天子堂,由许升借题发挥,一时把刘宗毅压的不能动弹。
许升也想解决掉刘宗毅这祸患,可是刘宗毅京中打点了一番,京中竟然有人给他说了好话。双方只能僵持着。
这种情况许升是想过的,为官半载,经过深思熟虑,许升对卫家动了手。而在许升背后的,则是秦家的商业支持,以及掌控北疆镇北将军孔宏升的援助。
有了秦家和孔宏升的支持,又和唐泽泉有了些交情,二皇子客卿苏若璃做底牌,许升这桩生意是只赚不赔的。
风雨楼在江水河畔烧成了灰土,一时之间,城里达官贵人吃饭喝酒少了个去处。往年七夕节,才子佳人会在风雨楼中吟诗唱曲,如今风雨楼化为灰土,江水河不再受才子佳人的待见了。
江梁手里攥着一封请帖,许升的名头,地点是下柳巷春来茶楼。
不怎么懂官场弯弯绕绕的江梁,把请帖递给陶鸿文。
“这许升,许大人。”陶鸿文看过请帖后放在一边,棋子落下,缓缓说道:“这种事,你以后要多在意些。这许升给你亲手写的帖子,是做给唐泽泉看的。你接受了也无妨,他只是个知州事而已,唐泽泉身为京官,一些谋事手段,不是许升能比的上的。”
“听陶老爷子的。”江梁示意水香收好请帖:“感觉我的棋艺有长进。”
一旁的陶伊人轻笑:“江公子,我爹爹教了你数月有余,下成这样,还敢说有所长进?”
江梁的棋艺确实是有长进的,只不过这种长进,在陶伊人看起来像是没长进一样。
院落里,水香忙碌着。院子不大,可为了保持干净,她会打扫的勤快些。
陶伊人父女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下午时分,江梁想来这里看看水香的课业,恰好遇到了出门闲游的陶伊人父女。闲谈客套几句,江梁笑着说去见绝世美女。一句玩笑话,让陶伊人找了个借口,只好一路同行来到了水香住的院落。
见到水香时,陶伊人被水香的容貌吓的后退了几步,反应过来之后,连声表示歉意,不忍心看水香的容貌。
水香在忙碌的待客,香儿在树下玩着,陶鸿文和江梁下着棋,随意聊天说笑。
“你父亲有镇北将军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倒是你,明年考试在即,要不要老夫教你些时日?”
陶鸿文的棋艺精湛,一颗子落下,江梁准备下子时,才发现自己输了。
“别,还是我自己啃书吧。”江梁随口拒绝掉,开始收拾棋子。
陶鸿文笑了出来,陶伊人帮着收拾棋子,露出了笑容:“想的美。京城,就是上庸城,想做我父亲学生的人,没有数千,也有数百了。那些翰林院的,哪个不希望爹爹多指点下他们......”
在陶家待的日子里,江梁对陶鸿文也有了些了解。陶鸿文名气很大,在京时官位也不低。而唐泽泉走时,特别嘱咐,要和陶鸿文保持联系。言语中,似乎陶鸿文还有入朝为官的机会,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大。
陶伊人说的认真,江梁随口调侃:“最近我在想,要是有陶老爷子和我舅舅的帮忙,稍微掏些钱,直接买个功名得了。”
“你这小子,是要污了老夫的清名啊......”陶鸿文笑骂了句。
这话只是调侃,随后陶鸿文少见的认真了起来:“我大周和高昌商人之间有了来往,关系缓和了很多。最近京城,都在商议兵部尚书之事。”
“兵部尚书?”江梁愣了愣。
陶鸿文点头:“现在的兵部尚书年迈,高昌之事后,上书辞官归乡。七十多岁的老人,任兵部尚书数十载,一时间,朝廷大臣,无人敢接任这官职。”
“还有这种事?”江梁好奇的问道。
陶鸿文笑了笑:“现任兵部尚书功绩显著,兵部在他手中,做出了很多值得称赞的事。老大人要辞官还乡,用兵之道上,很少有人能和老大人比肩的。三省六部一时没有人选,当今圣上不得不亲自挑选接任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