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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任市长有四十多岁了,在日本留学期间参加了革命,革命成功之后他就做了这上海市的副市长。原是很有才干的一个人,一入了官场,受了习气的感染,也养起了女人。养女人得有钱,为了博美人一笑,他也就不得不贪了。然而他毕竟还是个有学问的人,知道贪的名声不好听,他贪,却还有所顾忌。
这天他和情人打了一局球,情人笑了说:“我累了,喝点水吧,你看还有人找你。”任市长往入口处一看,果然见秘书领着个人笑着看着他。
秘书见他不打球了,急忙跑过来,把旁边放着的毛巾递上。任市长接过毛巾擦了汗,又接过了秘书递过来的水,一边喝着一边走向供休息用的凉亭,大咧咧地坐到软椅上,继续擦汗。
跟着秘书的那人这时也赶紧凑了过去,一脸巴结的笑。
秘书笑了说:“这位是邝振邦先生,正在招商,要到铜陵开矿。”
任市长看这邝振邦,见他一身西服,富富态态,精精神神,心里就多了些好感。邝振邦笑着弯了腰老远伸着手向他走来,嘴里还说着“任市长好”。他便点点头,将毛巾搭在脖子上,伸了一只手和他握了,问道:“好,好!有什么事吗?”
邝振邦笑了说:“打扰任市长了。不过,这事少了任市长的支持还真办不成,不能不打扰市长了。”
任市长笑了说:“铜陵开矿,你招你的商,我怕是帮不上什么。”
邝振邦笑着,忙从口袋里掏出个黄灿灿的名片来,双手递上说:“这是鄙人的名帖。”任市长接过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看却是金子打就的,足有二两黄金,心想这邝振邦真会办事。这时任市长的女人也过来了,那邝振邦也忙递上了名片,嘴里说:“请小姐多指教。”忙拉椅子让那女人坐到了市长旁边,这才又说,“在市长您的一亩三分地上招商,没有市长照拂怎么能行?再说了,开发矿产这是富国强民的好事,任市长革命出身,把身家性命都给了民族的富强、国家的振兴,我们这些商人也是受市长你的爱国精神感染,这才投资开矿。没有您的参与,这事还成什么事?”
任市长听得高兴,顺手将名片放到茶几上,说:“这话说得客气。实际上,我一直认为,政府就是服务于社会,不能干预太多事;要繁荣经济,还是需要你们这些企业家。所以,我这个市长别的事帮你不了,也就是帮你造个声势,添点人气。有什么事,你说吧。”
那邝振帮忙从口袋里掏出个红请柬来,说:“十六日在南美饭店开个酒会,邀请了上海工商界众多朋友,商议开矿事宜,请市长务必光临指导。”
任市长接了那请柬来看了,仰脸看了一下邝振邦,说:“好,招商开矿,利国利民,到时我一定去。”说了就是擦汗喝水。
邝振邦笑了说:“多谢市长!到时还请市长讲讲话,对人心也是个振奋。”
任市长笑了,说:“你看,事越说越多。我这市长只给你邝先生当好了。”
邝振邦讪讪笑了一声,说:“这就是能者劳而智者忧呀。”
任市长哈哈笑了,说:“好,到时候我会说两句的。”
邝振邦做出极惊喜的样子,说:“那太好了。市长一讲话,我们集资开矿的事怎么着也就办成了。”看任市长眼睛又看向球场,邝振邦又忙说,“市长忙,不打扰了,邝某告退。”
任市长说:“好。”对秘书说,“你送一下邝先生。”又对女人说,“来,再打一局。”
走出球场,邝振邦喜滋滋握了秘书的手,说:“您留步,您留步。”却是将五百块钱塞到秘书手里,正要走,那秘书却说道:“看你这人也够朋友,我告诉你一声,市长出席要付的钱,这两天快快送来,若不然,市长怕到那天就没空出席了。”
邝振邦笑了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回去了便派人给秘书送了两万元钱。
见了市长,第二天邝振邦也就是黄之白又备了厚礼,在尹大通的安排下,由青帮兄弟领了去拜见黄金荣。当时杜月笙还没发迹,上海青帮有势力的就是黄金荣了。
黄金荣是个很贪财的人,看了那五百块钱礼金,就高兴地见了黄之白,问黄之白说:“来上海做些什么呀?”
黄之白笑了说:“师祖,小的没别的本事,托师祖的福,做些信贷和货栈业生意。”
黄金荣笑了说:“这是很大的生意呀!”
黄之白笑了说:“还过得去。”说了就跪下去磕了头。
黄金荣也不拦他,等他磕过了,笑了说:“你是不是在《申报》上登广告招商的那个人呀?”
黄之白笑了说:“师祖爷真是明察秋毫,正是小人。到时还要请师祖爷赏个面子。”心里却有些后怕,想让他盯上了,准不是好事,幸亏今天来拜访他了,不然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呢。实际情况也是像黄之白想的一样,那黄金荣看了黄之白他们刊登的招商广告,就吩咐了徒弟要到他开酒会那天去一趟,敲几个钱用用。
黄金荣笑了说:“不是在法租界的事,我不好去,是这样吧,我让我的大弟子华探长去吧。”
黄之白忙说:“那再好不过了。”
黄金荣就端了茶碗对管家说:“送送邝先生。”
黄之白就跪下了又磕了头,告辞了。
出了会客厅,黄之白对那管家说:“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那管家鼻子里笑了一声,说:“兄弟还算灵光!这边来。”说了,领了黄之白到了另外一间小屋。进了屋,也不管黄之白,自个往烟炕上一躺,就拿烟枪抽大烟。
黄之白忙放了手里的包,帮他装了烟点上火。看他舒服地闭着眼,整个身子好像软瘫得变成泥,整个人也在烟雾里变得模糊了,只感觉他那一张黄脸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说不出的诡异。但这想法一点也不敢露出来,只能脸含微笑,垂手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约抽了小半个时辰,又躺在那里迷了好半天,那管家这才坐起身来说话:“你说说看,怎么孝敬老头子?”
黄之白笑了说:“没有师祖爷,哪有咱这行的兴旺?兄弟我没别的想法,只想到一条,那就是怎么着能让师祖爷高兴就怎么来。”
那管家“忒儿”一声笑了,说:“这话说得好听,可不当事,还是说点实在的吧!”
黄之白试探着问:“那你老哥说我该怎么孝敬?”
那管家翻翻眼看了看黄之白,说:“这烟越吸越勾人瘾!”便伸手拿那烟枪。
黄之白忙抓了那烟枪,说:“你老哥还得多注意身体!过了瘾就行了,这烟不能再抽了。”说着把烟枪放到一边,伸手拿了自己的包抽出一沓钱来,塞到那管家兜里,“兄弟我初来乍到,好多规矩不懂,还请老哥指教!”
那管家嘿嘿笑了,说:“要我指教?我指教算数吗?”
黄之白忙说:“当然算数!”
那管家便说:“你先拿来五十万来,以后的事再说。”
黄之白苦了脸说:“当下兄弟开矿的事正在筹办中,真还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还望你老哥在师祖爷那里多多美言几句,少一些吧。”
那管家板起脸来,说:“我说我说的不算数吧,你还让我说,这不是白费唾沫吗?”说着,又要拿烟枪抽大烟。
黄之白忙赔了笑说:“是这样,当下拿不出钱来,等开了矿,我多多孝敬!”
管家说:“等你开了矿,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黄之白忙又拿了些钱来,塞到他兜里,说:“还请老哥多多美言。”管家这才松口,搞了半天,最后黄之白答应当天送来一万元,并说定开矿以后每月送两万元来。管家这才放了黄之白走。
到了十六日这一天,南美饭店门口车水马龙,来的有上海市副市长任志鑫、抱了实业救国信念的大学教授胡之途以及工商界巨头和一些大生意人。黄之白春风满面,穿了身笔挺的西服,身上洒了香水,站在门口迎接来客。
快到中午了,黄之白看来的人也差不多了,对主持这次酒会的司仪使个眼色,那司仪就站到布满饭桌的大厅中间,对了麦克风说:“女士们先生们,强国富民开发铜矿振华集团公司招商会现在开始。首先,有请振华公司创办人邝振邦先生介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