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志杰从东北大虎山疙瘩到上海来便做起大宾馆的梦。
接待志杰的张叔张婶原先是大虎山疙瘩的邻居,上海插队知青,六年前回上海了。叔婶没孩子,把小志杰当作自己孩子那般喜欢。志杰高中毕业后爸让他到山区去当小商店营业员,他不愿意在寂寞的山村度过青春,正好返回上海多年的叔婶又来信邀他去上海。东北小伙干脆说走就走。叔婶家在浦东。上海女人说话总带有一种装饰性的热情:“志杰,多年没见,你长得这么高,真帅,要是在路上碰见,一时准认不出来呢!你打老远来的就多住些日子,好在咱们家那小间空着。”说是家常便饭,也有两荤两素一小锅丰盛的杂烩汤。菜死甜,志杰饥了吃啥都香。傍晚,仨人闲聊时,志杰诉说了自己的愿望,想在上海找个活计干干,让叔婶感到意外,他们用滚玻璃球那么清脆快速的上海话商议了一会,婶笑盈盈地说:“志杰,你来了,你叔和我都高兴,至于找活计的事,我们帮你问问。上海有很多待业待工的人还没着落呢,你从外地来户籍不在上海想找个好的工作也不易。”张叔用上海话提醒婶:“侬格亲戚老米不是在港沪合资的海龙宾馆当客房部经理吗?我前天看到报上登有海龙宾馆招收服务员的广告,让志杰去报名试试。”婶说:“对格,志杰这小青年长相不错人也机灵,就怕人家不收临时户口的,反正我去说说看。”由于在大虎山时常在一起,叔婶的上海话志杰也能听懂一多半。当夜马志杰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穿着漂亮的服务员制服,进入了宾馆的豪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