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女女，近三百，年龄都在十八至二十三、四模样，长相都不赖。上午口试，前面坐着一长排道貌岸然的考试官，问学历特长爱好，问家庭情况社会关系，再让回答一些古今中外的常识性问题，最后是英语口语问答。马志杰在中学时英语学得可以，多少能答上几句。有几个考生根本没学过英语，听着像木头人。接着是体格检查，男女分开，每一回进去十名考生，让脱衣服，只剩一条裤衩还让脱。一个个光溜溜地多不好意思。量身高秤体重检查五官，又透视验血，连肛门和生殖器也得掰掰看看，要不是为了上大宾馆，马志杰真不愿意让人家这样摆弄。中午吃客饭，菜是油爆大虾、茄汁鱼片，人家大宾馆的大师傅的手艺就是高。下午紧接着就是笔试，数理化合一张试卷，另一张是语文历史地理，最后要求考生写封英语信，让写够五百个单词……
在回浦东的路上志杰回想，有些答错了答漏了。英语信只写了二百多个单词，比要求差一半。这下真“烤”糊了。
当晚婶说要去“烧香”，原来是要买些礼品给当宾馆客房部副经理的亲戚老米送去。叔说：“应该的应该的。”
阳台上的燕子已下蛋正孵小燕呢。志杰说去阳台上看小燕实诋是注意着楼下是否有邮电员送来宾馆录取通知。上回去宾馆考试时主考官曾说，录取与否都能在十天后收到通知。已经第十二天了，还没信息。婶去老米那里问了回来说，宾馆经过调查，知道马志杰是临时户口和担保人非亲叔侄，这样的情况在宾馆录用成员中是没有先例的，让老米很为难。婶又介绍说马志杰这孩子人怎么老实，又机灵又勤快，反正说得好得不能再好。老米思索了一阵说：“你们既然这么亲，干脆就把小马改个姓当你们的养子算了。”这一说又让小马脸红了，他寻思：“本来在大虎山的爸也不是亲爸，那是爸结婚多年没有生孩子，早年在一次下农村工作组时从农村要来的。后来不是亲妈的妈死了。爸又再婚。后妈对他不亲，巴不得人家要了去。”眼下听婶这么一说，他低下头，声气象蚊子叫：“你们要不嫌弃的话，我就当你们的干儿子……”叔笑，婶也笑：“我们家有你这样的过房伲子，真是前世积德！”上海人把干儿子叫作“过房伲子”。
翌日，婶赶忙去派出所，把临时户口上的马志杰改成张志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