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2月21日午夜。中南海。
午夜中南海的灯，盏盏通亮。
胡锦涛总书记、温家宝总理相继作出重要指示和批示，要求有关方面迅即采取切实有效措施，全力保障我驻利人员生命财产安全。
国务院决定立即启动国家涉外突发事件一级响应，成立以张德江副总理任总指挥，戴秉国国务委员协助工作，国务院副秘书长尤权、外交部部长杨洁篪任副总指挥的“国家撤离海外受困中国公民应急指挥部”，负责协调组织我驻利人员撤离及有关安全保障工作。
雅典时间22日凌晨06:00（北京时间21日23:00），中国驻希腊使馆接到外交部“租船中转希腊撤离我部分在利人员”指示，大使罗林泉直接致电希腊总理府外办主任帕拉斯科普洛斯，3小时内获希腊政府许可我公民撤至克里特岛中转承诺。
马耳他外交部常务秘书皮洛塔女士当日深夜接我大使张克远电请后，当即表示“尽量把中方人员入境手续降到最低”，2小时内同意中方“船靠岸、‘不入境’，下船登机”的撤离方案……
1.民航局一级响应
北京，22日上午11:30，民航局国防动员办公室主任孟平，自中南海电话报告运输司司长史博利：“会议刚刚结束。”
旋即，民航局局长李家祥，副局长王昌顺、李健，纪检组长梁宁生，运输司司长史博利、综合司司长沙洪江、空管办主任苏兰根、国际司司长李泽民、公安局局长宋胜利等，相继落座第一会议室。
张德江副总理紧急主持的“国家撤离海外受困中国公民应急指挥部”第一次全体会议开始于上午08:00，民航局副局长夏兴华与外交部、公安部、商务部、卫生部、国资委等部委负责人与会，会议决定立即调派民航包机和附近海域中远集团运输船只、我海外作业渔船，携带必要生活和医疗物资，并就近租用大型游轮和大客车，赶赴利比亚附近，随时准备进入利比亚，分批组织我包括港澳台同胞在内的驻利比亚人员安全有序撤离……“千方百计保障我人员安全，千方百计保障我财产安全，千方百计维护我国家利益。”
“组织协调重大紧急航空运输任务”，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赋予国家局——中国民用航空局的主要职责之一。民航局党组决定立即启动《涉外突发事件紧急运输工作程序》，令国航即刻安排2架飞机准备随时起飞。运输司实行24小时值班制度，相关司局配合，与国务院应急办、外交部、驻外使领馆、相关航空公司保持不间断联系……局长李家祥就此提出“精心准备、精心组织、精心检查、精心实施”四项要求……
午后，民航局紧急电话预先号令下达各方。
当晚20:00，国务院应急指挥部第二次会议在中南海召开。民航局副局长李健出席。
23:30，中国政府包机第1号紧急指令——中国民用航空局“局发电[2011]491号”之“特提”等级电报发出：
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
根据2月22日晚国务院“国家撤离海外受困中国公民应急指挥部”第二次会议精神，现决定：请你公司派出1架飞机赴利比亚的黎波里执行紧急撤离我公民回国包机任务。
1.请你公司立即开展相关工作，并于2月23日上午10:00自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起飞。
2.根据利比亚局势变化情况，请作好选择希腊雅典作为备降和技术经停地点的相关飞行方案；飞行计划报空管局审批并抄送民航局运输司，有关飞越及落地许可申请发送至外交部领事司（24小时值班电话……传真……）。
3.国家有关部门组成的前方联合工作组将搭乘首班包机赴利开展工作，并载运部分紧急物资……请选派优秀机组执行此次撤离任务……请继续做好后续增派飞机的各项准备工作……
抄：外交部、公安部、安全部、财政部、商务部、卫生部、国资委、总参作战部。空管局，华北、华东、中南、乌鲁木齐地区管理局，华北、华东、中南、西北地区空管局，北京首都、上海虹桥、上海浦东、广州白云、乌鲁木齐机场。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本部，以总裁蔡剑江为领导小组组长的政府紧急包机工作在三个层面迅疾展开：指挥中枢的整体组织与控制，由专机办公室主任薛海城内外总协调；核心任务的执行与落实，由飞行、工程技术、客舱服务、空中保卫、Ameco（北京飞机维修工程有限公司）、地面服务等主要生产任务单元齐头并进；全方位全程的监控与保障，由专机办公室、运控中心实施24小时不间断，为机组和外站提供支持……
“我在利比亚同胞正处于紧张局势中，撤离行动已经开始，南方航空随时待命，请收到短信的同志作好飞行前准备，等候进一步通知。”
“你安排，全力办！”按照海航股份董事长王英明的6字指示，运行控制部副总经理金骏，从此每日8:00召集飞行、乘务、航务、机务等部门负责人碰头方案准备进展，时常与国航专机办高级经理万庆超、南航运控签派放行部经理毕华彪互通信息，“时刻准备着……”
的黎波里时间22日上午，艾季达比耶连绵雨住，天空渐渐露出一线亮色，苦熬着的倪永曹部，忽然间又断续听到了驻利比亚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刘丽娟女士的声音、宁波华丰建设驻的黎波里办事处的声音……助手徐军丰永不气馁地连日数百次拨打，竟在这一刻打通了国内电话，听到了中南海决断的消息……当地教会的广播也响起“请保护中国人”的呼吁。机灵的项目部医生陈车，连夜敲开了艾季达比耶数家药店，几乎所有的晕船药品都被他一锅端走。
雅典时间22日18:50，驻希腊使馆租用的“奥林匹克冠军”号、“希腊精神”号两艘客轮起航，驶向班加西……
突尼斯时间22日19:00，驻突尼斯使馆工作组抵达杰巴尔岛，驻埃及使馆、亚历山大总领馆外交官正向萨卢姆口岸靠近……
消息传来，已在迈尔季苦熬3昼夜的杨学良、郑国震们兴奋异常，同时又陷入尴尬与痛苦之中——上级拨给该4个项目部600登船名额，另304名得由陆路撤向埃及方向。迈尔季—班加西100余公里路程，路途近，也相对安全；迈尔季—萨卢姆550公里，路途远，且处最混乱区域。分头撤离，力量减弱，意味着危险增加，“我们是否可考虑请示放弃乘船，大部队集体陆路撤向埃及？”杨学良4人小组为此撤离方案一夜未眠，考虑到伤员等因素，最终一致决定：在车辆雇请困难情况下，包括伤员、女工及64名泰国、斯里兰卡籍劳务在内的604名，由郑国震、袁海忠带队赴西南方向班加西登船，余部由杨学良、刘玉飞带队，撤向埃及……
“23日由迈尔季出发那天，大雨如注，赶在当地人八九点钟出门之前，凌晨05:00，我们两个方向的同胞相拥而别，依依不舍地目送郑国震、袁海忠部消失在深沉的夜幕中。我们回头继续筹措转移自己的车辆，雇请当地武装随扈。冲锋枪上的刺刀在雨水中闪着寒光，黑压压的人群在广场上集结，我们奔赴埃及的300人依次登上44辆面包车……那场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坐在北京顺义花园酒店大堂，杨学良神情依然凝重。
16:30，9辆大卡车挤着900多人的倪永曹部，浩浩荡荡开进班加西港。周凯及其夫人、16天的婴儿周毅轩，也在当地雇员司机贺利乐无微不至的武装保护下，以自家小车先期送抵。阴雨绵绵中，港务当局为孩子提供了临时住所，送来了鸡蛋、奶粉、尿不湿……
同日，首批由利比亚撤至埃及亚历山大的83名中资企业人员，分乘阿联酋、卡塔尔航空班机，分别于北京时间08:50、14:25回到祖国首都北京和华东上海。
同日午后，的黎波里机场，10名手执机票如同废纸的北京建工员工，四面碰壁中逢保加利亚政府撤侨专机落地，因有中方使馆事先垫话儿，保方畅快同意搭乘。驻保大使郭业洲赶至索菲亚机场迎接，帮签转取道莫斯科的回国手续……
2.逆风起飞
北京，23日上午08:30，民航局接外交部急电，要求派出第2架飞机于当晚18:00前起飞，前往开罗，以因应“埃及航空突然中断与我20班‘塞卜哈—开罗—北京’包机协议，300名同胞滞留开罗”之急……
17:00，北京首都国际机场，风向不定，风速1米/秒；能见度1800米；天气现象：霾；没有重要的云；气温8℃，露点温度-2℃；修正海平面气压……
国航飞行总队A330大队长、执行过奥运圣火号环球飞行的吉学勇机组，驾驶国际呼号CCA060重型宽体客机，搭载中国政府前方联合工作组，由东跑道“强行”起飞。目的地：的黎波里，航程9000公里——中国民航执行国家大规模撤离我海外受困同胞紧急航空运输大戏，由此开台。
往往，第一个出场的角儿，风光之下也承担着不小的风险和压力。要知道，摆在吉学勇们面前的北非，是一条大家十分陌生的航线，从未飞过。用国航总飞行师徐传钰的话说，就是要让你吉学勇们披荆斩棘地去“开航”——在祖国与受困同胞之间，披荆斩棘地开辟出一条安全通道来！
说来容易。一般的开航，像“北京—的黎波里”航程的准备，航务部门得事先对目的地机场进行机型机场性能分析，遴选航线航路，还得考虑季节气象等复杂因素，在航路沿线和目的地机场附近，选出十数个适用的备降场，目的地和各备降场的跑道、滑行道、设施、施工情况、导航设备状态等等都得了然于胸，运行部门还得向沿途相关国家提交飞越领空及降落领地申请……这一趟走下来，需要整个团队折腾十数八天。而从接到国家民航局正式指令到起飞，也才大半天时间。
“什么叫紧急重大？四平八稳还需要我们吗？”临危受命的总协调薛海城异常坚定。
其实，这些入了行，头脑里紧绷着“地球上任何地方发生事儿，都可能会与我们有联系”的局方、公司方的李家祥、史博利、薛海城、吉学勇们，自闻到北非硝烟些许味儿，就早早地点灯熬夜“自奋蹄”了，各项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午夜01:00，吉学勇第一时间一个个电话直通队员们的热被窝，“有任务，06:00到岗。”简洁干脆又轻描淡写，以尽可能避免给队员家人带来压力。
然而，到了指令时刻，却没能飞起来。
意外是03:00的一个信息，外交部急电：雅典时间23日12:00～16:00该机场临时性罢工。
上午10:00，外交部再次急电民航局：5个国家飞越许可3个尚未批复……
又过正午了，飞机仍在趴窝。“军令如山倒”，在这个时候似乎成了问题了。国家局局长李家祥在办公室焦急地踱着步子……
谁能想到呢？节骨眼儿上，雅典机场那边的职员们似乎故意使坏！因为时差和效率原因，必须获得的飞越、落地许可，也姗姗迟来，CCA060飞起来，飞哪儿？南太平洋？这个时候孔明显灵，也不过尔尔。当初民航局之所以决策先经停雅典，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虽然集结在的黎波里机场的大批受难同胞望眼欲穿，“但利比亚的通讯全部中断，既不知道的黎波里空域是否开放，也不知道该机场能否正常降落，地面保障加油加水更是未知……”史博利说。
驻希腊使馆、驻利比亚使馆在与当局紧急沟通，民航局这边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其他未尽事宜。
国航电报：开罗机场宵禁，夜航无法保障。民航局运输司经与外交部领事司紧急沟通，决定将第2架起飞时刻顺延8小时，确定为24日02:00……
23日午夜，德国法兰克福，被夫人精辟地挤对为“在中国过德国时间，在德国过中国时间，永远没有时差”的国航驻欧洲区运行签派员张者震，半梦半醒间接到总经理李江电话：“者震，收拾东西，紧急任务，明天乘最早航班雅典见！”简单且毋庸置疑。
打往北京本部的电话响了一声，就有人接了。赶紧记录：机长姓名、机组人数、乘务、保卫、机务人员情况，航班性质、机型、飞机注册号、起降机场、备降机场、沿途飞越许可的批复情况、紧急情况预案……又马上查阅雅典机场资料、跑道长度、方向，道面性能、停机位、进离场程序，查找雅典机场代理公司联系方式……雅典落地一下飞机，李江、门佳鹏已经在面前了……
其实，吉学勇们于17:00飞上天的时候，也并非万事俱备。飞越马耳他领空、落地利比亚领地的政府许可，仍然悬在半空……
“一秒钟都不能再等了！”民航局、外交部紧急磋商后作出决断。吉学勇机组“强行”开车发动引擎，也充满着底气。
国航运控中心与外交部、民航局及其空管部门保持着密切沟通，源源不断的信息在陆空通话系统中传输着，传输着……
当夜20:00，中南海，国务院应急指挥部召开第三次会议。
民航局党组成员、纪检组长梁宁生向国务院应急指挥部汇报已经起飞的首架、拟于当晚起飞第2架政府包机时刻一再延后的变化信息，飞机及机组长时间处于待命状态对飞行安全的影响，就考虑指派多家公司加入执行后续包机任务、接应点选择等，提出建议。
国务院副秘书长肖亚庆明确驻外使领馆协调我政府包机飞越、落地许可。
午夜23:15，《民航局运输司要报》（3）：利比亚民航当局已批准CCA060的黎波里机场落地许可，我驻利使馆反馈该机场开始有飞机起降；第2架包机的埃及开罗落地许可、塞浦路斯飞越许可正在协调中……
当日，美国国务院表示：拟派包机前往的黎波里计划，因未获利比亚当局批准作罢；承租可搭载600人的轮渡已驶往的黎波里，拟将侨民撤离至地中海岛国马耳他……
雅典时间23日22:33，CCA060降落雅典机场经停，90分钟后，起身穿越地中海。吉学勇指令乘务组打开机舱所有舷窗的遮光板，让舱内所有的灯都亮起来，把民用航空器的所有标志都显露出来——向地面、海面空防设施和军用航空器传递出一个十分确定的信息：我们，中国民用航空客机，来啦！
协调地面保障、机场当局签派放行、客梯、拖车、加油、加水……吉学勇们飞走了，李江、门佳鹏仍在雅典机坪的雨水中纹丝不动雕塑般伫立着……他们俩，牵挂着随机飞走了的李军、张者震……
李江原本计划4人组一起随机赴的黎波里保障的，“我们4个人都去！”
“爷们儿！”吉学勇跷起大拇指。但4个人就是4个座位，为尽可能多地接回同胞，吉学勇点将李军、张者震了……
“拜托了！”李江重重地拍着俩兄弟的肩头……
张者震隔着舷窗望着狂风暴雨下李江、门佳鹏迟迟不退的身影，不忍卒睹……“要不要跟老婆说一声？到了那里估计手机就成摆设了，不然老婆醒了，一打电话关机，找不到人还不急疯……哎呀，说吧，她肯定会担心……还是短信吧，发完就关……”
的黎波里机场上空8级大风，35节/小时，并伴有阵雨。多次执行国家领导人专机、27年22000小时飞行经历的吉学勇知道，考验，无时无刻不在！可这，又算得了什么？而至此，仅仅是吉学勇们36小时无眠征程的一小半……
的黎波里24日凌晨02:02，他们坚定地操纵CCA060对准的黎波里机场跑道。他们分明看见了机场躁动的人群，受难的同胞。受难同胞们于地狱般漆黑的的黎波里，被天空中射来的集束光吸引而翘首，正朝这边望过来，望着这架喷绘着鲜艳五星红旗的，祖国来接他们回家的飞机……
啊祖国，祖国天涯咫尺，仅仅一扇舱门！
3.萨卢姆望班加西
杨学良这边，44辆小巴、皮卡、出租车组成的车队，前有雇请的当地保安持枪开路，末尾有杨学良断后，自迈尔季浩浩荡荡驶向萨卢姆——这个因1941北非战场“德胜英败”而小有名气的埃及边关。经过长达7小时上千里的长途奔袭，抢在坦克、装甲车的夹缝中、AK-47的胡乱对空射击中，穿过利比亚最东部、最混乱的图布鲁格小城，23日19:00，插在萨卢姆口岸的五星红旗遥遥在望……只是数以万计的埃及人、不清国籍的人也由利境蜂拥至此，漫无秩序的口岸区水泄不通……
“总归是安全了……”杨学良呼出一口长气，回过头去，留给利比亚最后一瞥……瞥的什么呢？能瞥见什么？
同日上午09:00，郑国震部604名基本顺利抵达利比亚反对派老巢班加西港，与本部接应小组艾中家会合。一派乱象的港口，汇聚着包括中建集团5000名同胞在内黄、黑、白各色人等逾万张疲惫焦躁的面孔。令郑国震们稍感意外的是，如此混乱情形下，道边诊所人员主动热情地邀请我伤员进门疗伤，之后的一句“欢迎你们中国人再回来，请支持我们反对派”，令郑国震们惊诧。
此时的郑国震们，已经获悉祖国租用的游轮已于14小时前由克里特岛起航。400海里航程，早该靠岸了啊！但就是不见影子。“一个个心里乱揣摩着，扑腾着，在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中朝地中海深处望，望……”郑国震说。
“船来了——我们的船来了——”一声呼喊，胜似列队号令。
“席地的都‘噌’地蹿起了身，各种肤色都在振臂欢呼，船好像联合国派来的一样……远远的雾霭中，船，缓缓地驶来，轮廓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只见同胞们一个个双手抚胸，闭目仰天，热泪两行……”
其实，船早就驶到了近海，只因当局迟迟给不了进港许可。
“你们中国人安全了！”这是郑国震们临登船的那一刻，听到的第一句话。希腊籍“奥林匹克冠军”号船长说的。
“伤员、妇女、老幼、64名外籍劳工先上。”
“本艘船只搭乘中国人。”船上的希方海关人员坚决地堵住了。
“这些外籍员工是我们雇请的，如果不让他们走，我就留下来照顾他们。我们是生死兄弟！”郑国震们坚决不干。
随船的驻希腊使馆接护小组组长陈夏兴，也没能撼动希方……
不过，我要告诉读者朋友的是，仅此“奥林匹克冠军”等两艘船至克里特岛靠岸后，与数以千计中国同胞登岛的有：46名希腊公民、16名意大利公民、36名斯里兰卡公民、28名尼泊尔、泰国公民……难怪3月3日尼泊尔驻华大使Tanka Karki先生专程登门中水电集团道谢——这里的蹊跷在哪儿呢？没准儿您能猜得到！
西班牙《阿贝赛报》2月27日消息：大批等待逃离的外国人聚集在由利比亚前往埃及萨卢姆边境口岸的通道上，许多来自韩国现代公司利比亚工厂的孟加拉人被扔在那儿无人过问……
北京时间24日02:28，首都国际机场，中国政府第二架包机CA061（A330-200）搭载中国政府第二、第三前方联合工作组，10吨食品、4.5吨饮用水、2000只手电筒及常用药品，飞赴开罗……
班加西24日11:00，驻马耳他使馆租用的意大利籍“诺亚方舟”号驶进班加西港。码头上，倪永曹部泼墨床单的“祖国万岁”在人群中飘舞传递……在驻马耳他使馆年届花甲的刘美参赞协调下，倪永曹部以17天婴儿周毅轩为先头，陆续登船……
北京，24日，中国外交部领事保护中心发布消息：24日48名于利比亚塞里儿电厂人员通过微博发出求助请求，25日米苏拉塔地区长江岩土公司800余人微博求助，26日的黎波里地区中国通信公司80余人微博求助，我驻利使馆及前方工作组均已取得联系……
希腊时间24日14:00，“奥林匹克冠军”号、“希腊精神”号地中海43小时往返，满载我4200名同胞缓缓驶入希腊克里特岛伊拉克利翁港……伤员们在左右搀扶下，手捂身嵌子弹的累累伤口，远远望见胡锦涛主席派驻希腊共和国的特命全权大使罗林泉先生伫立岸边，与希腊克里特省省长安纳武塔基斯带着帕潘德里欧总理的嘱托并肩站立，华侨志愿者们早早张开了臂膀……
中水电青年工程师郑国震抚胸面对CCTV镜头：
“感谢党中央、国务院和全国人民！我们感到作为一个中国人非常自豪，非常有安全感。即使我们知道深陷利比亚，但我们不曾害怕，我们有一种精神，坚信我们一定能出来！……”
“总理曾专门打电话给我……克里特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接待从利比亚撤离的中国公民，直到他们安全返回中国！”安纳武塔基斯省长的表白充满真诚。
几乎同一时刻，英国首相卡梅伦先生发表电视讲话，“为政府行动迟缓、撤侨不力向国民道歉！”瞅瞅他的外交大臣黑格日前咋宣称的：滞留利比亚的3500名公民“应当自行搭乘商业航班撤离，而非在危险情况下期待空军冒险解救……”
24日夜20:00，中南海，国务院应急指挥部第四次会议。
梁宁生代表民航局建议：①后续飞行时间尽量安排在上午09:00～11:00间：为申请各国飞越及落地许可预留充裕时间；保证机组在良好状态下执行任务；白天由国内起飞，抵达当地亦为白天，避免夜航，提高安全系数；②请前方工作组反馈回国人员目的地及数量；③请考虑租用他国航空公司包机接我公民回国……
当晚20:10，外交部函电民航局，通报各个方向上的撤离人员数量。
25日02:15，中国民航首班政府包机满载妇女儿童为主体的223名同胞，安稳降落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专用停机位、专用安检区、专用通道……国务院副秘书长尤权，民航局局长李家祥、华北地区管理局局长刘雪松机坪迎候……
07:30，民航局应急指挥领导小组根据前方紧急需求，由运输司司长史博利连续签发两封“特提”等级电报指令：
即请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迅速安排运力，分批次赴希腊克里特岛接我公民回国（北京、上海）；
即请中国南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迅速安排运力，分批次赴突尼斯杰尔巴岛接我公民回国（目前3000余名，北京、上海）……
当日，从约旦首都安曼起飞的一架加拿大政府包机抵达的黎波里机场，因无人组织本国侨民登机，而空机返回。此前一日，加拿大政府租用的一架拟赴的黎波里撤侨包机，因“该机所入保险不涵盖飞往动乱地区”，没能从罗马起飞……
14:00，北京中南海，国务院应急指挥部召开第五次会议。
与会成员新增各省、自治区、直辖市负责人参加，以更准确核对在利人员方位、数量，当日得到确认的人数为33000名……
14:18，民航局运输司司长史博利，签发当日第三封紧急电报指令：
即请中国东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迅速安排运力，赴马耳他瓦莱塔接我公民回国（约1500人返北京，600人返上海）……
深深的夜幕下，民航局办公楼一排排的窗户里还闪着身影……3天3夜了。此时此刻的运输司司长史博利，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痛痛快快地冲个热水澡，最好泡上个把时辰……虽然一开始就预感到此次任务相比以往更复杂、更艰巨，与国防动员办公室主任孟平，有主内、主外之分，但头绪忒多：信息分析、盘算建议、汇报布置、矛盾处置、变化调整、部际协调、局内沟通、即时进展……这单是应急；手下还有5个业务处——国内航空运输、国际航空运输、通用航空、市场监管、综合业务的日常工作呢！
作为司里处置此次重大紧急涉外运输任务主力的国际航空运输处，处长们、科员们一个个都还在紧张地电话着、传真着、俯身键盘着……按照排班，当夜归副处长白文利、科员郑新杰、李延鑫值守，但处长魏洪、副调研员杨杰、科员张璇这一班却没能按时下班走人，史博利想把魏洪这3个人“赶”回家去……
这个时候正是的黎波里时间18:00，因此前遭遇抢劫失去护照或护照异地集中保管的600余名中国工人，持我驻利使馆临时签发的回国证明被利方口岸移民检查机关以各种理由刁难，滞留在拉斯杰迪尔口岸利方一侧迟迟不许出境，刚抵达至此的中国政府前方工作组开始与其交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