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走不多远,他们就看见路边躺着两具士兵的尸体。身上的枪支和子弹带都没有解下来。又没有遇到敌人怎么会死人?刚才那两声枪响一定与这两个士兵有关。王宏章叫车停下,让卫兵下车把尸体上的枪和子弹解下来,并命令传令兵向各团联系,查明刚才是谁打的枪?为什么枪毙人?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叫打枪的人过来见我。”
不一会儿,三团二营营长马秉财骑马逆行而来,下马行礼后,还未等王宏章说话,他抢先做解释:“这两个鬼孙见到老百姓的驴子上驮了粮食,上去就抢,咱们部队有规定,在抗战当头之际,凡盗抢民众之财物者,一律就地正法……”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王宏章的手枪就响了,“砰”一枪将马秉才击倒在树沟下,胸前的血水随着哗哗的暴雨一起冲进了沟里。他还没有死,一双不解的眼睛惊愕地看着王宏章:“我没错,军纪是你们规定的,我冤……只要你不打死我,我要上告……”
王宏章厉声道:“我杀你不为别的,你连枪都不要了你还打什么仗?这两个士兵就这样暴尸荒野?全师的人都看到了,就像是看到了他们自己,他们和你一样也是爹生妈养的,妈的,你把兵带不好首先应该是你的错!”他正要开第二枪,参谋长郑学重一把按住师长的手枪:“师长休怒,大战之前一定要谨慎行事,官兵们都在看着我们呢。”又小声说:“他是张副官长的人。”待王宏章收了枪后,参谋长立刻让勤务兵把马营长扶起来,又喊了卫生兵过来包扎。还好,子弹只打在右臂的软组织上,没有伤着骨头。包扎时马营长依然不服,梗着脖子:“师长,你也不看一看那都是些什么枪,那是八国联军的时候丢给清兵的,老得连栓都拉不开,还不如一条打狗棍,这样的装备我们等于去送死……”
王宏章一言不发,待汽车发动后欲走时,马营长又撂了一句话:“妈的,老子不干了!”
郑学重从车上跳下来:“马秉才你别不识好歹,王师长留你一条命算你有福气,你敢临阵脱逃,别说王师长,谁都可以枪毙你,快叫你手下人,把两具尸体拖下路找地方埋了,要做上标记,幸许战后他们的家人还能找的到,还愣着干什么,牵上你的马,归队!”
在快要接近沏通城的斩金河边时,队伍停滞不前了,讯问是怎么回事?前面报告说,山炮连的两门炮陷到炸弹形成的泥坑里上不来。拉炮的两只骡子累得瘫倒在地上。王宏章的车也动不了了,他索性弃车徒步走到深陷在泥泞里的大炮,命令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它拖出来,48师就指望这几门炮打鬼子呢。接着他卷了裤腿先跳进了泥坑里,手枪连一百多号官兵也都赶紧跟着跳了进去,很快就把炮拉了上来,可是炮上的零件散落了不少。王宏章想起那个被俘的日本机械师,他四下环顾。问炮连连长:“那个叫森村的日本人呢?”
连长怯怯地说:“他跑了。队伍刚出发的时候他就跑了。”
王宏章不说话,继续前行。手枪连长霍明提醒他:“咱们的车还在后面,要不要开过来?”
他想都没有想说:“不要了。这个时候它只能是一个累赘。牵两匹马过来吧。”
这时,他看到电译员崔玉芹正从车上卸电台,沉甸甸地抱在怀里,就对紧随身边的霍明说:“你们手枪连别跟我太紧,重要的是保护好电台和崔中尉。他们要是没了,咱们48师也就没了你明白吗?”
霍明一个立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