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贵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猛然觉察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怀里依偎着一位赤裸的女人,身上散发着芳香。他急忙拉亮床灯一瞧,竟是那妖艳无比的阮圆圆。
“啪!”还没待他回过神来,圆圆从侧边早已伸出玉臂又熄了台灯,嗲声嗲气地道:“瞧我们这副样子,亮着灯多不好意思!”
“这……究竟……怎么回事?”金贵显得惶恐不安起来。
“瞧你,自己干的好事,还装聋作哑?”圆圆的手指头在金贵的额上亲昵地戳了一下。
“我……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啦……”金贵吭吭哧哧地嗫嚅道。
“滑头,讨了便宜还卖乖!”圆圆舒展玉臂,一把箍住金贵的脖颈,几乎是嘴唇贴嘴唇地娇声娇气道,“你忘了?我刚扶着你上床,你便突然发了疯似的抱住我,把我扒得一丝不挂地抱上了床。嘻,真羞人,我吓得几乎晕过去……”
“真的?”金贵有点不相信自己会干出这粗野的事,即使过去与他的妻子做爱时,也不至于如此荒唐。
金贵嗫嚅着还想说点什么,刚张嘴却被紧贴过来的朱唇堵住了,他现在都清醒过来了,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种原始的本能使他失去了平日的理智。仿佛一堆冰块,在烈日炙烤下,迅速融化了……
一阵疯狂的骚动过后,双方都筋疲力尽地逐渐平静下来。俄顷,又各自进入了梦乡。
当金贵第二次醒转过来时,窗外已经露出熹微的曙光。他担心服务员清早进来打扫房间,发现这难堪的情景将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急忙想披衣下床,却被圆圆一把扯住:“慌啥?咱们还有话要说哩!瞧你这样子,仿佛在嫖娼。告诉你,我可是黄花闺女哩!”
金贵倒抽了口凉气,吭吭哧哧道:“我的好妹妹……有话……穿好衣服再说……这个样子……人家撞进来……多难看……”
圆圆冷冷一笑:“有啥难看?反正我们已成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怕啥?”
金贵又暗吃了一惊:“夫妻?我们……只接触过两次……互相还不了解啊!”
“不了解?那你为啥占了人家的身子?”圆圆反唇相讥。
“你……”金贵又气又急,急得哑口无言。
圆圆猛地坐起身子,掀开被子,不知羞耻地亮出那赤裸的身体,进一步要挟:“你想耍赖?没门儿!我要喊叫起来,你吃不了可要兜着走!”
金贵真没想到,几个小时前,他还沉湎在“最难消受美人恩”的佳境之中,可转眼间这位美人却摇身一变,成了条美女蛇,如此狰狞可怕。他不由打个寒噤,只得硬着头皮嗫嚅道:“我……答应你了……姑奶奶……快穿好衣服吧!”
圆圆这才下了床,梳洗打扮完毕,嘻嘻笑道:“亲爱的,从今天起,我们同居了!”
金贵面露难色,却又不敢发作,刚才床上留下的温馨气息全给驱跑了,剩下的唯有“悔恨”二字。悔自己不该迷恋女色,错把“白骨精”当成了美佳人,如今蚂蝗缠到鹭鸶脚,要想脱身不得脱。岂不活该?
几天以后,阮圆圆真以闪电般的速度宣布同金贵结婚了,他们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方芳自然也随着搬进了金贵家,吃住在一块。阮圆圆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贵妇人,经常出入上流社会,不更需要丑陋的方芳作为陪衬人,来显示她的美么!
令方芳大感惊讶的是,她在金贵家发现那位丑陋不堪、狗熊般的看门大汉竟是那天的流氓。方芳记得那天夜间,她被劫至狼窝后,这个人拧亮电筒在她脸上晃了一下,惊得发出一声狼嗥:“妈的,搞错了!”接着又骂骂咧咧起来:“瞎了狗眼,弄来这么一个丑鬼,简直和我一个模样,把老子都给吓阳痿了!”
尽管天黑,但方芳还是记住了他的样子——又粗又矮,还有那粗浊的嗓门,印象尤深。
圆圆听罢方芳的叙述,沉吟片刻,点点头:“事关重大,切莫随便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何况又无凭无据。必须继续观察,暗中查访。”
其实,圆圆也有点感觉。因为她和金贵之约,只有金家这丑鬼知道,不是他乘机暗中做的手脚,还会有谁呢?后来,圆圆从侧面向丈夫一打听,才知道丑鬼乃丈夫的一位本家兄弟,叫金仁。曾是个流氓,后获罪劳改五年,刑满出狱后,无处栖身,便一直赖在金家。金贵抹不开兄弟情面,只好收留他看门。圆圆听罢,将吐在舌尖的话语又咽了回去,暗自思忖:“既是自家人只好罢了,日后寻个机会将他点破,还怕他敢不听老娘的!”
原来,丑金仁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卑鄙、龌龊,是个阎王爷害天花——净是鬼点子的角色。五年前,他因参与奸骗、贩卖妇女的勾当,被捕入狱。刑满后,堂兄金贵出于仁慈之心收留了他。岂料,刚过了几天好日子,这丑鬼的邪瘾又发作了。暗中在H市又拉了个流氓团伙,采取更狡猾、更隐蔽的手段,继续犯罪活动。那天晚上,圆圆自投罗网,正好中了金仁的算计。按照他的计划是先将圆圆骗出郊外奸污后,再卖进深山老林,或逼迫她入伙。岂料,事与愿违,却被丑女桃僵李代。金仁大失所望,扫兴之余,尤其使丑鬼感到心惊胆颤的是,圆圆却被金贵途中邂逅搭救,而且结成了伉俪。但方芳的出现,却不能不使金仁魂飞天外,他压根没想到冤家路窄,这方芳竟是被劫持的丑女。幸好那晚天黑,要不然,自己准得原形毕露。但这一切又并不意味着能够化险为夷,谁能保证自己没留下蛛丝马迹?
且说金贵另结丝萝之后,还没等度完“蜜月”,便又一脚跨出了洞房,为华夏时装公司的兴隆而四处奔忙。这固然一则是他的事业所驱使,二则却是由于有了芙蓉宾馆一事之后,这位绝色佳丽的形象便在自己的心目中黯然失色,所以借工作之名,脱却烦恼。
新婚丈夫的出走,圆圆当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未洞察到其中的“奥妙”。对于这位华年少妇来说,唯一感到痛苦的只不过是独守空房的寂寞。正应了一句古话:“白面书生坐无罪之牢,红粉佳人守有夫之寡。”此刻,圆圆闷闷不乐的心情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