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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立威

云杉回首,他在询问木临的意见,显然当下的局势已经超出了普通的私斗范畴,不过他没办法等木临的答案,厚重的刀风呼啸而至,他只能以守代攻。

这些族者在底层磨练打拼出来的狠劲和戾气,虽然不及防卫者训练有素的阵势,但论起对弱者的了解,他们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令后者感受到恐惧。

在郡城之内,普通族者对这些势力的爪牙畏惧程度,远远超过执法森严的防卫者。

木临现在面临一个抉择,这个抉择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百花念的主使者至今未出面,说明这事还得由他来承担,只是这械斗若是触犯禁法,他的性命是否能保全可就难说了。

一边是禁法,一边是承诺誓言。

木临将传束中的令牌翻出,令牌黝黑暗青,上面有三个小凸起,令牌的背面上刻着持有者的名以及所承的位阶。

“微下是青石镇五级领兵卫,郡有禁法,私下持械已属逾越,你们若是再袭击防卫者,刑罚森严,怕各位是自讨苦吃。”

木临先把自己的身份摆了出来,哪怕这个阶位在郡城中并无多大的地位,何况他还是外来城镇的防卫者,可以说是有名无权,但防卫者这个身份,走到那里都是通用的。

任何族者袭击防卫者,都依流民处理,防卫者有权击杀侵袭自己的不明身份族者。

木临心里也多少有些没底,哪怕他名正言顺,但这些族者都是郡城中势力的爪牙,将他们击伤甚至击杀,意味着与他们背后的势力结下仇怨,哪怕名正言顺也无法躲开他们以后的报复。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面对未知的险境,此前遭遇的妖兽或是半路的劫杀,都有同行的防卫者,以及青石镇的几名上位者在支持着他。

云杉一怔,他还从没听木临提起过防卫者阶位的事,同属于初阶学员,由于实战经验的匮乏以及功勋不足,高阶学员中在防卫者拥有阶位的寥寥无几,哪怕学员异常优秀能力出众,大多也无法满足功勋积累这一个条件。

当下却容不得云杉细想,他眼前的这些作乱者听到木临的身份以后也有所犹豫,前者有实物为证,似乎不是妄言诈骗。

只是短刃已持,杀气既出,如何能随意停下收手?

“杀!”

族者中不知是谁低吼了一声,若是再退让,怕以后是不能在郡城中立足了,受他者之托生养负之,若还不能为他者尽心竭力排忧解难,那还有何用?

道亦有道。

云杉此时已经退到和木临相近的位置,听到前者的态度后内心一沉,这些族者的狠劲他可是清楚知道的,若是真不计后果的行事,怕是难以挡住。

“木临何在?”

仿若在每个族者的耳边轻声细语,一拥而上的作乱者只觉得诧异,在前面的作乱者看到站在楼梯处的学员仅是嘴唇微动,但那声音却是极近,清晰异常。

作乱者中并没有谁认识木临,也不会去等这个名为木临的族者回应学员的呼唤,他们连前行的脚步都不会放缓,那奇异的感觉只是一闪而过。

“微下在!”

这是黑影的回答,木临开口后,黑影便在他的灵海中现身,转瞬间身形狂涨数十倍,源于黑影吞噬了灵海中四处游荡的白气,此时庞大异常的它显得诡异狰狞。

巨大的手掌抓向黑暗中的一点,整个灰暗的空间中,只有那一处有微弱的光,若是有族者在这里,会发现微弱的光芒源于一双眼,相对于无垠灰暗的世界,这光芒无比的渺小微弱。

巨大的手掌速度极快,仿如要将那双眼的拥有者捏碎,木临静静的站立着,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力量,木临五指向前,那巨大的手掌快接触到他时,转瞬间扭曲粉碎化为虚无,所有的黑气顺着木临的手臂盘旋飞舞,随着速度加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木临的身体巍然不动,哪怕他的手掌连接着巨大的漩涡,黑影的身体逐渐扭曲破碎,吞噬黑气的巨大漩涡,或是破碎的黑影,都没有声音发出,仿如这个世界除了他们二者,再无任何其他存在。

木临感受到灵海中发生的事,黑影与他之间一连串动作极为复杂,只是对身处百花念中的木临来说,这些诡异景象却是一念之间,他一息不到,就知道了所有灵海中发生的事。

木临眉宇间的黑气若隐若现,原本清澈的眼眸中有一层黑色的物质在聚拢,紧随着凝聚成一圈奇异的纹路,如今他像拥有两只眼瞳。

云杉心里一沉,他感觉到身边有一个诡异的存在,这种不安感,像是被一个可怕的猎杀者看到,而他没有任何能力反抗,只能希冀对方对他并没有兴趣。

木临一脚踏出,身体诡异的前行,从他感受到灵海中的变化,再到他行动,只不过三息,身后长短两刃已被他持在掌中。

靠最前的作乱者心慌意乱,这名与他们体型相差不大的学员,给他们的压力却如山岳一般,他们是如此渺小,内心生不出任何抵抗的想法,这种诡异的感觉令他们有些错乱,像是在现实与幻境中迷离。

木临借势而行,刃身卷风游走,此时的他没有任何情绪,刃锋急速切开族者的手臂,加上风刃的袭击,使得族者手臂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伤口周围还有许多细小杂乱的血痕,那触目的殷红色被急风带起,溅在四周。

十息不到,就有数名作乱者倒下,他们面目狰狞,脸上的血管爆起,此时他们还未感受到疼痛,但那手臂上的伤口喷涌而出的血流足以令他们恐惧。

那种来源于本能的害怕,仿如往生之主就在身边,正等着他们把血流完,好带走他们的灵魂。

这短短一会,局势陡然生变,谁也没想到这眉清目秀的学员的手段竟如此残忍,木临没有趁势进攻,他站在原地等着这些族者缓过劲来,若是在郡城之外的存亡决斗,木临会毫不犹豫的杀出一条血路,他之所以只斩开几名族者的手臂,并尽可能的让场面变得残忍,就是为了震慑这些作乱者。

“越此线者,亡。”

木临一甩手,刃锋上残留的血在青桐地板上连出一条线,对这些作乱者来说,经历这样血腥的场面是常有的事,只是这学员能如此轻松淡定,所表现出来的沉稳与他的灵迹差距太大,何况对待这些族者的如此残忍,竟皆由他双手造成。

木临淡然处之的态度,仿如这里发生的突变一切都与他无关。

木临知道他们会犹豫,大多数族者都清楚以少对多的困难,击伤这几名作乱者看似游刃有余,却是他精心计算过的,对方连他的身体都没触碰到,就已经被他击倒在地。

百花念突然诡异的安静,之前拥挤想来到四楼的作乱者也停了下来,似乎他们都有同样的意识,轻举妄动不会有好下场,哪怕他们数量更多,也打不过眼前的这名学员。

一者当关,群雄难开。

“此未灵有如此心思与能力,有望成为上倾伟业基石!”

黑袍族者把玩着手中的金杯,那印着星辰的眼眸此刻有些迷离,她的身后一名魁梧族者身披黑甲,躬身对着黑袍族者说出他对这名学员的评价。

“或是随波逐流不受伤害,但我要他满是棱角,所过之处无坚不摧。”

黑袍族者轻轻一弹金杯的边缘,金杯震颤,内里未饮尽的拜月开始跳动,随着速度加快,被震出液面后的拜月凝固成细小尖锐的固体,掉落回金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听到金杯令的作乱者,哪怕对眼前的学员心有畏惧,却不得不再次行动,冲在前方的作乱者踩在那鲜红的血液上时,他们甚至觉得自己的腿没有任何力气,轻飘飘的感觉,只要一不小心就可能滑倒。

魂不入体便是他们现在的状态了。

“杀!”

“只是一名学员而已,我们数量百倍于他!”

“他孤身无援,迟早力竭!”

作乱族者嘶吼着,相互怂恿鼓舞,仿佛要让心中的恐惧随着呼声一起排出体外。

木临锋刃一转,顿时气机全无,重新陷入没有情绪的状态,那黑气在眉宇间若有似无,作乱者只觉得眼前的这名学员仿如消失了一般。

只有那靠前的几名族者才知道,这种消失感像是吞噬,当锋刃切割到身体时,他们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也不再害怕,因为此时他们没有了情绪,麻木的瘫倒在地,只是等身上的血流完。

百花念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有血溢满木板顺着擎柱坠落到一楼的嘀嗒声,这次木临没有留情,他已提前警告过,越线的后果。

但他并没有杀的兴起,进退之间,都在那血线附近,只是如今那血线已模糊不清。

每层楼能容纳的族者并不多,楼梯口处的空间更是狭窄,木临才能以少对多。

若是在宽敞处,百来名训练有素的族者围击,初阶的灵武卫都难以逃脱,若是防卫者间的配合,正面对决中,配备远程武器更使他们的进攻防不胜防。

但这些假设在这里都不存在,作乱者是否训练有素?在这样的场地中,哪怕配合默契,也难以形成合击,何况从之前的指挥来看,这些族者显然不是来自于同一势力,接连的失误,才会令他们处处受制。

木临并不追击,只在他之前划的线后反复,他此前和卫镇拜访青峰部族的聚灵谷时,主事者青凌就与他说过如何去驯化野物妖兽。

古语言,面由心生,行随欲走。

无论是何生物,都会有本能和后生的欲望,上位者懂得如何引导他者的想法,控制低位者的欲望,哪怕上位者数量更少,也能轻易的命令他们去行事遵守规则,他们只知服从,却不会去想为何服从。

木临之所以只在他之前所画的线附近反复击倒这些作乱者,就是为了让他们意识到,这条线不可逾越,不逾越就可安然无恙,逾越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只要所看到的事令他们印象深刻,退缩保全性命的本能就会主导他们的行为,木临才能以最少的损伤来制止这场势力间的相互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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