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夭夭折腾了这一天,等从景宁堂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神疲乏力了,无论是应付楚枭还是国公府的这些人,都不是简单的事,要不是她在后宫里沉浸的那许多年打磨了心性,怕是会应付不过来。想想自己前世落魄收场,也是有因果的,是她自己太过天真,又能怪谁呢?
等苏夭夭回了小院时,正巧见到了刚从许氏屋里推门而出的苏平,忙出声叫住了他“平儿!”
苏平正急匆匆的不知要去干些什么,听见声音猛一抬头,原本紧皱着的小脸儿瞬间舒展开来,眼睛发亮的朝着苏夭夭扑了过来,嘴里不停的叫唤着:“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苏平虽然还小,但被他这么一扑,苏夭夭还是险些栽倒在地,等站稳后不免有些无奈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今日不是学堂休沐的日子,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学堂么?莫不是逃学跑回来的?”
“才没有。”苏平不高兴道:“姐姐好几天不回来,母亲担心姐姐都给病倒了,现在还躺在屋里呢,我怕母亲没人照顾,这才跟夫子告了假的。这次分明是姐姐做的不对!”
这小子,如今还敢反过来指责自己了,苏夭夭嘴角抽了抽,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了下他粉嫩的小脸儿。
“是夭夭回来了么?”
苏夭夭还没来得及进屋去看许氏,许氏就已经开门走了出来,苏夭夭抬头望去,就见许氏原本就消瘦的面颊更显羸弱了几分,面色一片枯黄,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般。
“母亲,您怎么病的这么厉害?”苏夭夭松开了怀中的苏平,快步上前扶住许氏,将她扶到榻上躺好,语气间满含忧心“不过几日的光景,母亲怎么就病成了这副样子?可有吃过药了?府医有没有过来看一看?”
许氏直摇头,比起自己的身体,她显然更关心苏夭夭“我没大碍,你不用担心我,你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这一次是怎么回事?我去问了大夫人,大夫人说你与二小姐在府外失踪了,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是不是有人想暗中害你?”
苏夭夭心下一动,柳氏怕是故意叫许氏知道这些的,许氏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和苏平的身上,她这次要真出了什么好歹,怕是许氏也要跟着去了半条命,到时候柳氏只要稍做些小动作就能轻而易举的除掉许氏和苏平。一石二鸟,当真是好手段!
“母亲真想知道这事情的始末?”
“自然是要知道的!你可不能瞒我,你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可叫母亲和你弟弟怎么活啊!”
苏夭夭心情有些复杂,原本她是不想将许氏卷进这些是是非非中的,许氏的性子太柔弱,绝不是柳氏的对手。但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她却明白一味的护着许氏并不是什么好法子。
她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许氏身边,以后住到景宁堂,就更照应不过来了,到时候许氏和苏平母弱子幼,还不是任由柳氏拿捏?人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够保护自己,只依托旁人的力量,或许能有短暂的安宁,却终归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母亲稍安勿躁,我这就说与母亲听。”苏夭夭支使苏平出去烧些热水来,坐在榻边,将事情的始末从头到尾细细说来,包括苏菱的下场,却刻意隐瞒了楚枭的事情。直等到说完后,许氏本就憔悴的面容已经满是惊恐,身子都跟着不断打颤。
“她们……她们为何要如此害你?这些年来我们母子三人不争不抢,只求能安稳度日,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
“母亲想的太简单了。”苏夭夭安抚着许氏的情绪,说出口的话却很残忍:“父亲这些年的通房和侍妾也有不少,怀胎生子的更是不在少数,但除了我们姐弟二人,还有别的庶子庶女活下来么?”
“那是因为我们不争不抢……”
“是啊,不争不抢。可是母亲,平儿也要长大了,大夫人眼里从来容不得沙子,继续忍让或许能保片刻安宁,但以后呢?等大夫人再容不得我们的时候,难道就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母亲您想想,想想我那些没能活过成年的庶出兄妹!难道您也想叫我与平儿步他们的后尘么?”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苏夭夭苦笑:“这一次她们对我下手,意思便再明显不过,母亲,生在国公府,有些事情便避无可避。”
许氏受了刺激,人的性子不是一时间就能转变的,许氏毕竟不是苏夭夭这种死过一次的人,想要她一夕之间看清事实显然是不可能的。正当两人僵持着的时候,出去烧水的苏平回来了,贴心的给许氏端了碗热水,有模有样的吹了吹,这才送到许氏嘴边:“母亲喝水。”
苏夭夭之前的那番话刻意避开了苏平,苏平毕竟还小,能分辨出人心好坏,不被柳氏她们利用也就够了,这些女人之间争来斗去的心思手段,实在没必要让他知道。见苏平回来了,苏夭夭也就刻意的没再提起之前的事情,转而关心着许氏的身体“母亲有没有请府医过来看一看?”
还没等许氏说话,苏平就抢着答道:“我去请过府医了,可是没人肯过来,母亲也不让我再去找,说是付不起银子。”
“……”苏夭夭有些心酸,这些年他们母子三人过得很是简朴,月例银子从来没有领到过,银钱都是许氏当年受宠时苏立安赏下来的,或是没日没夜做女红得来的,节衣缩食勉强还能过下去,但凡有个大病小灾,也就捉襟见肘了。自己上次刚病了不久,许氏为她延医问药,花费自然不少,如今也是该没有积蓄了。
如此想想也是可怜,怎么说也是府里的半个主子,却过的连奴才都不如。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用吃药的,养两天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别在这上面花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