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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迷途

4月7日早晨,蓝莺儿在厨房准备今天的早餐,她计划带柯俊南出门逛街。

两天前的晚上在街上捡了个无主的帅哥回家以后,蓝莺儿就开始忙碌起来。没想到的是,这位帅哥居然失忆了。这种只有在韩剧里才能出现的情节,竟然发生在自己的现实生活中,让她感受到一种新鲜、刺激,更可喜的是,失忆的还是一位相貌俊朗,颇具艺术气质的帅哥。蓝莺儿忙是忙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在医院抢救柯俊南的时候,蓝莺儿为了确认他的身份,摸过他的口袋和包,但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表明他身份的证件。包里有一部相机,一部没有电也没有卡的手机,几张照片,几张光盘和两个小本子。一沓不算多的现金,装在信封里,叠放整齐,仿佛不是拿来消费的,而是用来备着的。

蓝莺儿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一间四居室的装修豪华的市中心豪宅,有160多平米,是她外婆去世后留给她的房产。她平时在网上兼职做平面模特,闲得无聊也在夜场接一些援交的活,全当消遣。从私立学校毕业后,她无所事事,父母每月从国外给她寄来的钱,她基本用不着。凭她天生丽质和那股子灵气,赚钱不是难题,她既不用为钱考虑,也不要为自己的未来浪费精力。能玩的都玩过了,能吃的都吃过了,蓝莺儿正觉得生活百无聊赖。而柯俊南的出现,算是给她找了点感觉有意思的事做了。

蓝莺儿做着早餐,想起昨天荒唐的一天,嘴角不禁微微泛起了笑意。

“莺——莺儿小姐,”柯俊南费了很大力气才叫出她的名字,“我这是怎么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难道我真的失忆了。”

蓝莺儿瞪大眼睛望着柯俊南帅气洁净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她张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可柯俊南那双孩子般清澈的眼睛,看不出一丝杂质,仿佛在告诉她,谎言与玩笑都与他无关。

“大哥,你不是逗我吧。”蓝莺儿在怔了半晌之后,虽然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会开玩笑或撒谎的人,但还是开玩笑的问了一句,同时两眼盯着柯俊南的脸,只要他露出一星半点的破绽,也逃不出她一双阅人无数的眼。

“你信不信没关系,我只想找回我之前住的地方,可以吗?”柯俊南面色平静,迎着莺儿的目光,认真而又温柔的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蓝莺儿看来看去,这个自称失忆的阿俊不像是在撒谎,倘若他说的是真的,自己是不是闯了大祸,前天晚上的一击……

想到这里,她上前一步,一面伸手要摸柯俊南的脑袋,一面惊讶地说“这么严重,脑袋痛吗?”

柯俊南本能的将头一偏,“不,不,不痛了,咱们还是尽快去找我住的地方吧!”柯俊南一脸的焦急,他想朱思异也一定在焦急的寻找他,原本定好的出逃计划,不能因为自己的不慎而坏了全局。

“那不行,得上医院,这脑袋可不是弄着玩的,怎么说你也是因为我受伤的。那医生还说你只受了点皮外伤,真是庸医一个。我们先去医院。”说着,蓝莺儿转身就准备收拾东西,脸上写着慌乱。

“不用了,帮我找到家就可以了。”柯俊南看又要送他去医院,着急起来,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他没有任何身份证件,又随时有可能成为警方追逐的目标,这个时候怎么敢到医院这种地方去。何况,他自己心里清楚失忆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不便告诉莺儿而已。

蓝莺儿对柯俊南的反应反而觉得有些奇怪起来,按照正常思维,受伤了不是要对方医治的吗,哪怕不是对方的原因,能找个冤大头也是件难得的好事,可这位是怎么回事呢?她斜着眼睛,重新打量了柯俊南一番。

艺术风的长发,清澈的眼睛,瘦削白晳俊朗的脸,略显孱弱的高高瘦瘦的身材,一身衣着的品牌质地和搭配也都是有模有样。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蓝莺儿心里想,他不愿意去医院,难道有难言之隐,前天在医院就没有找到他的身份证件,莫非?蓝莺儿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后悔把一名陌生男子带回家来,但看看柯俊南无邪的脸,又不像是什么不法份子啊!

蓝莺儿略低着头,沉默半晌,然后眼睛在眼眶里左右一转,灵机一动说:

“那可不行啊,要是出了人命我可担待不起。必须去医院,不去也得去。”说着,她作势要打电话,“我叫几个朋友过来帮忙。”

柯俊南见蓝莺儿如此坚决,当下慌了手脚。

“我不要你帮忙了,我自己找回去好了。”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往门的方向走。

蓝莺儿以一名女子的身材,男人的胆魄,见柯俊南示弱,更是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搭住柯俊南的双肩向床上一推。

柯俊南因为昏睡太久的原因,刚站起的瞬间,本就有些发晕,被蓝莺儿这一推,应势倒在了床上。

“哪也不许去,不管怎么说,你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蓝莺儿说得有些江湖豪气,“你这样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的样子,出门准要出事。去医院,把脑袋看好再说。”说着又拿起电话,一脸的严肃和认真,一副不容分说的表情。

柯俊南既不善于言辞,更不善于撒谎,他情急之下,只得实话实说:“你别误会,我想不起前一天入睡前的事,已经很久了,不关你的事。”

“什么、什么?想不起前一天入睡前的事?”蓝莺儿觉得更奇怪了,一种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占据她的心田,“你说的详细点,我不是很明白。”

“哎——”柯俊南吁了一口气,“很久以前一次交通事故之后,我脑袋受了伤,只要入睡以后,睡觉之前的事就记不起了。大概就是这样。”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那死胖子一伙人把你打成这样呢,那样我多内疚啊。”蓝莺儿一阵唏嘘,转过身,背起一支手,另一支手轻轻放在嘴边,眼睛咕噜一转,觉得又有些不对,她转过身来虎着脸冲着柯俊南说,“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叫阿俊,怎么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忆的呢?”

柯俊南看着蓝莺儿一脸狐疑的表情,委屈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挎包说:“我的记忆都藏在这个包里。”

“那给我看看。”说着蓝莺儿上手就要去拿柯俊南的包。

柯俊南用两手紧紧捂住挎包,包里的记事本里记的东西可不能让人看到。

“莺儿小姐,还是请你帮我找回住处就好了。”

“算了算了,不让我看,我还不想看呢,又不是什么宝贝,谁稀罕。何况我昨天都看了一遍了,也没啥好看的。”

蓝莺儿一扭头,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踱起步来,十足像个生了气的孩子。

柯俊南听说她昨天看过包里装的东西,神色顿时紧张起来,微皱着眉说:

“看见什么了?”

“看见,我想想,”蓝莺儿驻足凝神,思忖片刻说,“几张照片,几张光盘,一个还是两个本子,还有相机、手机什么的。我的说对吗?”

“还有呢?”

“就你这么点大的包,还能装多少东西。”

“干嘛要翻看别人的包?”柯俊南在确认蓝莺儿没有翻看他的书写的内容之后,有点不满的问道。

“我可不是有意的,在医院人家要登记你的身份,我没办法才去看你包里有没有证件什么的,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蓝莺儿被柯俊南埋怨,心里觉得委屈,老大的不愿意。

“好吧,那要谢谢你才对。”柯俊南微微低着头,将视线落到了地板上。他眼神中的忧郁让蓝莺儿看着,使她心头不禁泛起怜爱之意。

“感谢就免了,看看有什么办法找到的你的住处才是。”蓝莺儿撇了撇嘴,微皱起眉,“你到客厅等我,我准备下,十分钟后出发。”

“好的。”

柯俊南走出了卧室。

从蓝莺儿的卧室出来,是一个走廊,走廊两边分布着四个房间,蓝莺儿的这间卧室是其中朝南的两间之一。通过走廊,进入起居室区域,朝南是客厅,靠北是餐厅。柯俊南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没有心情去参观这套装修雅致的大房子,他努力想回忆起一星半点的关于他睡前的信息,只觉得的一片的空白伴着头痛。他举起右手,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恨自己太大意,没有在离开那个小区前,拍一张小区门牌的照片。

柯俊南再一次打开自己的挎包,拿出照片,他要记住朱思异的样子,这是现在他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十分钟后,蓝莺儿从卧室出来。她上身穿了一件短款的牛仔夹克,下身紧身牛仔裤,头戴一顶嘻哈风帽子,帽沿向后,帽子正好如发箍一样将头发束起,帽前还架了一副镜光的太阳眼镜,依然素颜。

“走吧,帅哥。”蓝莺儿向门口挪了挪嘴。说着,她从门边的放物架上拎起一款小巧的坤包,再换上一双平底鞋。

柯俊南站起身,看着她这一身嘻哈风十足的打扮,和刚才那玲珑的小家碧玉的形象大相径庭,不自觉得多看了几眼,仿佛在欣赏一种风格的构图。

“怎么,我这一身很难看吗?”蓝莺儿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然后不自信的望着柯俊南说。

“没有,没有。”柯俊南脸微微有点发热,赶忙岔开蓝莺儿直射过来的目光,用手轻轻理了理飘到额前的头发,向门口走来。

“哦——”蓝莺儿轻呼一声,“差点忘了,你的眼镜前天被那死胖子一伙弄坏了,一会我先帮你配一副吧,免得你看不清本小姐的真容。还有你的帽子,接着。”蓝莺儿从衣帽架上摘下柯俊南的帽子,向他抛了过去。

柯俊南记不起自己是否戴了帽子,既然她说是自己的,那就自己的吧,他接过平顶棉帽,理了理头发,戴在头上。关于眼镜,自己的记事本里没记录,也应该是用来伪装用的,柯俊南想。

“我想拍张照片可以吗?”柯俊南用询问的目光望着蓝莺儿。

“拍照片干嘛?”

“我怕明天我醒了之后,就不知道这里的样子了。”柯俊南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嗯——”蓝莺儿想了想,“行吧,你想拍就拍呗。”

“谢谢。”柯俊南从包里拿出数码相机,南北方向各拍了一张。

“唉,帅哥,能不能也和你商量个事?”蓝莺儿郑重其事的说。

“可以啊,怎么了?”柯俊南被蓝莺儿的表情弄得有点莫名其妙。

“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客气啊,动不动就‘谢谢’啊什么的,听着让人嗝应。”蓝莺儿一面说,一面微微皱起了眉,一副不胜其烦的表情。

柯俊南看着这位充满活力的靓丽女孩,性格里透着的一点玩世不恭,亦正亦邪的处世风格,心里不禁有一丝丝庆幸。

两人出了门,柯俊南给门牌也拍了照片,1901号,他拍完照,口中默念。蓝莺儿已进了电梯,按着开门键等他。

“哎,我说,你这拍来拍去也没个备注什么的,回头你不又忘了。”蓝莺儿两手后背,靠在电梯光滑的箱壁上,一只脚蹬着墙有点不屑的说。

柯俊南眨了眨眼睛,看看相机,又看了看蓝莺儿五官分明的脸。是啊,如果没有备注,我怎么知道这些照片间的联系呢?他想。

电梯从十九层下到一层,待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柯俊南还在出神。

“走啦,一会我帮你想个主意。”看着柯俊南木木的表情,蓝莺儿拉了拉他的胳膊,然后率先走出电梯,向楼道大门外走去。

天气晴好,阳光灿烂。

两人走出大楼的玄关,耀眼的阳光直刺人的眼,蓝莺儿把太阳眼睛从帽顶拉到眼睛上,柯俊南眯起双眼努力适应阳光的照射。

蓝莺儿所住的云端小区离静江路不远,小区身处闹市,对面就是云之梦——一个著名商圈,里面生活所需应有尽有。

出了小区的门,两人直接进了云之梦商业广场。广场一楼就有一家品牌眼睛店,蓝莺儿熟门熟路,领着柯俊南直奔眼镜店。

柯俊南虽然视力微微有些近视,但不戴眼镜也并不影响生活,朱思异为他准备的是平光镜,主要是改变一下形象。蓝莺儿并不知情,拉着他不由分说的就交给了验光师,自己先去挑选镜架去了。

这是上午的第一单生意,店里接待甚是热情。

验光师先请柯俊南在一台白色的机器前坐下,下巴放在一个托架上,眼睛对着目镜往机器里看。两眼轮流看完之后,验光师微微皱了皱眉,又请他做在一张椅子上,看视力测试表。

“先生,您平时戴眼镜吗?”

“嗯——”柯俊南稍一犹豫说,“戴的,不过没什么度数。”

“怪不得,仪器显示您并没有视力问题。我还以为机器出故障了呢!”年轻的验光师挠了挠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紧接着他又一脸困惑的望着柯俊南说,“那您的意思?”

“麻烦你帮我测一下,如果没必要戴度数的话,就配平光的好了。”柯俊南微微翘起嘴角,笑了笑,“只是别和我朋友说就行。”说完用手轻轻指了指蓝莺儿的方向。

“好的,明白了。”验光师会心的一笑。

很快柯俊南的视力测试结果出来了,左眼4.8,右眼5.0,完全没有必要配矫正视力的眼镜。

“怎么样,验好了没?”蓝莺儿拿了一副黑色偏方形的镜架,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男子手中拿着一大本广告册页。

“好了,小姐。”验光师说。

“蓝小姐,镜片准备用哪一款呢?”中年男子依着柜台说。

“用你们这最好的,你推荐一款呗。”

“好的,蓝小姐,最近刚刚出了新款……”,中年西装男指着广告册页上面表格里的型号介绍开来。

蓝莺儿一面心不在焉的听着西装男的介绍,一面向柯俊南招了招手,让他坐到身边玻璃橱柜前的圆凳上,然后双手将选好的镜架为柯俊南戴上,左看右看,又把镜子摆到柯俊南的面前,从镜子里看了看,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镜架就这个了。”蓝莺儿转过头,看了一眼广告册页,用手指了指最新款的高科技镜片说,“镜片你用这个吧,超薄、防雾、防紫外线、防辐射、防划痕,打个折好了。”

蓝莺儿也不征求柯俊南的意见,和西装男谈起价来。

“好嘞,蓝小姐您是老客户,给你4.5折,总共1150元。”

蓝莺儿微笑着表示满意,也不多说,刷了卡,说好半小时后来取,就领着柯俊南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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