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凡夫俗子

没办法，慕南星只好转头对慕久敬道，“公子的意思是说，可能从一开始便是精神恍惚导致你出现了幻觉，深夜时分本就该是入眠的时刻，哥哥读过医书，自然应该知道睡眠对身体和精神的影响，大约是平日里读书太过劳累，这件事是在提醒哥哥该好好休息、调养一下身子了……”

见慕久敬还有些将信将疑，慕南星接着道，“无论如何，藏明楼虽是失火，但好在人没事，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这些古怪的事，免得招惹麻烦，知道吗？”

慕久敬垂头思索了一番，觉得妹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些事太过古怪，被人视为疯子事小，若真的被有心之人举报他纵火，他的前程仕途就要葬送在此了……

如今一楼烧了个精光，官府想要查出起火的原因恐怕也不是易事，还是不要惹祸上身吧……

不得不说，这两人虽不是真的兄妹，但避祸的本能却是出奇的一致……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不会再说这事了，就当它是过眼云烟吧。”

接着话锋一转，又叹气道，“只可惜了藏明楼的数千卷藏书毁于一旦……老师即便没有在这场大火中受伤，估计心里也不会好受。”

“对了，夜公子可否捐赠一些书籍给岚山书院？”就见慕久敬眼神清澈地看着夜隐，认真问道。

而慕南星和夜隐只是默默看着他，多少有些意外于他这么直白的讨要之举……

“你们有所不知，藏明楼内的书籍并不是老师或书院所有，而是书院内的学生所有，都是历年来就读于书院的学生一本本自发地放入藏明楼的，供所有学生自由借阅。”

“岚山书院虽是京都顶级书院，有官府拨款补助，但书籍历来价格不菲，属于书院的藏书一般能外借的也只在少数，因此学生们自发聚起了这数千卷书籍，方便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可以借阅，如今，经年累月才累积起来的这么一批书籍，却眨眼之间便付之一炬，不单是山长，我们这些学生也接受不了……”

“所以慕某才厚颜向夜公子提出了这个唐突的请求。”

在慕久敬看来，云天书楼只要捡些销路不好的书籍做个义捐，这事便两全其美了，虽说以云天书楼的名气实在没有必要再以这种方式为自己搏什么善名……

而在他无法察觉的内心深处，尚残存着一丝怨念，促使他无知无觉地想要坑眼前这个男人一把，这才有了他这番讨要之举，只是他不自知罢了。

“哥哥，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云天书楼每年都会捐赠书籍给各个民间机构，从慈幼局到病坊、各类民办学馆等，都有一定数额的书籍会捐给他们，介时做些调整，拨一些书籍送到藏明楼便是。”

听慕南星这么说，慕久敬不由得喜出望外，“当真？”

慕南星看了夜隐一眼，见他微微阖首，才接着说道，“嗯，当真，书就是拿来给人看的，即使是穷苦百姓，也应该有读书明智的机会，只是即便是云天书楼，仅凭一己之力也无法做得太多……”

“不，这样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义举！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只要书的事能解决，他的心头便真正没有负担了！

也不等慕南星再多说些什么，慕久敬一口喝光妹妹给倒的茶水，便很干脆的告辞而去了，与他来时那魂不守舍的模样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慕南星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由得感概了一句，“倒是转眼便把被附身的事抛之脑后了……”果真是一根筋通到底。

“凡夫俗子。”旁边传出一句淡讽。

慕南星：“……”

……

当晚，太子景瑜再次造访夜氏宅邸，身后跟着的依然是鬼侍阿一。

“让孤大驾光临是有何要事禀报？”年轻贵气的面孔带着一丝扬眉吐气的自得，好似漫不经心地看着凉亭中的男人，傲声问道。

“也没什么，若不想让周略死在京城，就叫他早点回边境去吧。”夜隐连头都没抬，以指捏了块糕点送入口中，又喝了口热茶，才接着道，“就这样，你可以走了。”

太子：“……”走什么走？他才刚来！

“你，给孤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人总是挑软柿子捏，尊贵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指向了一旁默默喝茶的窈窕身影。

被太子爷点名，慕南星不急不徐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行了个迟来的礼，而太子对她的怠慢已然没了脾气，挥挥手示意她快点回话。

“回殿下，周大人在今晨差点葬身于火海，这事您听说了吗？”

“嗯，这事我和父皇都知道了，还给周略派了御医，倒是没什么大碍。”

“火场中，周大人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有人指使鬼魅附身于赵之甫的一名学生，意图趁乱刺杀周大人，被公子制止了，只是没能捉住那名鬼魅。”

“当真是有人指使？不是那鬼作祟而已？”景瑜皱眉，常年接触鬼魅，他自是知道有些鬼魅纯粹只是以作祟来向人勒索些香火，倒没有其他的意图。

“怀疑是有人指使，但是否属实则要殿下派人调查一二了。”慕南星笑着说明。

太子：“……”

一个两个都不拿他这个太子当玩意儿！岂有此理！！妖就了不起吗？！

无论内心如何腹诽，景瑜也只是恨恨地坐下喝茶，打定主意不让人轻易打发了自己……想独处？没门！

“慕姑娘，上次您吩咐要找的人，小的已经让人照着画像找出来了。”鬼侍阿一站在景瑜身后向慕南星禀报道。

“辛苦了，对方是什么人？”慕南星多少有些好奇。

上次借尸鸠之眼，看到了那名躺在密室木棺中的老道，虽不知是否能帮上什么忙，但还是抽空将那人的相貌画了出来，之后便交给了鬼侍去调查，若只是普通的道士倒不太容易找，但那人一头显眼的卷发，想来应该不难打探……果然，这便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