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瞪着眼睛,怒视慕南星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慕南星笑着回答,“无论是我见过的,还是《妖精》上记载的各种精灵,它们最大的特点便是胆小害羞,且声音如虫鸣,你所幻化出的这三只精灵,音量大得出奇,又聒噪无比,实在是让我不得不侧目……”
女子不悦地冷哼道,“是吗?我还以为,无论是女人还是女妖,对这些小巧可爱之物,必定是没有什么防备之心的……看来,倒是我孤陋寡闻、自以为是了。”
说罢,再次轻启红唇,呼出一口气,只见那三个失神而立的碗中精灵如同一缕青烟般就此消失不见了,只剩那朱色漆碗还搁置在原处不动。
“哦?碗是真的?”慕南星翘着嘴角,轻笑道。
女子恼了,口中射出一道气流,使碗飞跳而起,眼看就要朝慕南星当头砸去,一道小小的黑影“咻”地一声横空插入,一脚将碗踢飞,又利落地一个后空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慕南星的肩头。
慕南星没有再出声挑衅,只是挑挑眉,真当本姑娘是孤身一人而来?这不是还带了布偶娃娃这么个小帮手么?无需开口,心念一动便可教它领命行事。
漆碗摔在地上粉身碎骨,女子看也不看一眼,而是紧紧盯着慕南星,慢慢地,身躯和四肢都从洞壁上挣脱而出,一袭白衣飘飘荡荡,就这么披头散发地站立在慕南星面前。
“你……是鬼?”慕南星看见她脖颈处的特殊痕迹,不由得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是树精作怪,没想到居然是自缢鬼。
“不错,”女子面无表情道,“昔日因冤情而吊死在这株银杏树上,死后魂魄入不得轮回,也没有那些害人的心思,索性寄于树体之中,好不容易熬了近千年,终于有望得以重入轮回了……”
女子一边说一边瞪着慕南星,“然而你们却在这时布了这个铜墙铁壁似的法阵,教我如何出得去?只好委屈慕姑娘在这里待一会儿,并且传话给九天真君,让他撤阵放我出去……”
等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因这小小的阵法而错过转世时机?即使冒着触怒九天真君和夜隐的危险,也要想办法让自己赶在刑期结束时回归地府!
也是她托大了,当初慕南星以一己之力布下的法阵,她只觉如同儿戏,也就没有立即离了这宅邸,若那时出去了,哪里还会遭遇这加固后的法阵圈禁呢?
“师父已经传授了撤阵秘法,何须他来?何况,弥姑娘这种情况,我只需划个小的法阵将你剔除出去便是了。”慕南星轻描淡写的道。
“你?当真可以?”
“试试便知。”
女子也不想直接对上九天真君和夜隐这些人,慕南星能撤阵自然是最好不过。于是,手一挥,树根倏忽不见了,慕南星又恢复了自由。
“弥姑娘想带着树走,还是自己单独走?”
“若是可以……还是带上这株老银杏吧。”女子抬手抚了抚树洞的洞壁,有些不舍。从她成了孤魂野鬼之后,便是这株银杏树给了她依托,后来又听闻夜氏宅邸从不追究妖物寄宿,这才移空易位的将树带了进来。
“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慕南星一边说,一边示意女子打开树洞,好让她出去实施阵法。
女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闭合的树洞开了一道口子,“只要出了这法阵、鬼差能找得到我便行。”
“放心,鬼差绝对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你的。”
于是,慕南星随意捡了根枯枝,围绕着银杏树划起了圈,没多久,就见一股旋风平地而起,漫天的银杏树叶被卷到半空,绕着整株大树围了个结实,下一刻,风停了,树叶“唰”地掉下来,古银杏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土坑……
而同一时间的冥府,女子与树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判官面前,大眼瞪小眼。
判官:“……”要不要这么随意?
女子:“……”现在的狐妖都这么嚣张了吗?忽然有点后怕呀……
慕南星很满意,觉得自己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拍了拍手,刚转过身,就看见夜隐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夜隐抬脚朝她走过来,眼睛锁定在她脸上,“回房。”
“呃?”慕南星一听他这话,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就脸红了,有些慌,“我……我想一个人睡,这两天我……我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夜隐已经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凑近道,“嗯?”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这几日,一到夜里,慕南星便以各种借口避开了夜隐的纠缠,躲回自己原先的房间去了。没办法,失去了与他相关的记忆,在这种情况下,她没办法跟他亲密相处、同床共枕……
只是,今日看起来却是没那么容易叫她躲过去了,慕南星心里有点慌乱,又心虚,已经不敢抬头看对方了。
夜隐见她这样,嘴角不由得扯了一抹坏笑,此时不欺负,更待何时?
抵在小巧下巴上的指尖稍稍用力,便将粉唇送入了口中,肆意碾压。
慕南星满脸通红,又无法反抗,进退两难之下,哪里还有心思隐瞒失忆的事,一着急就叫了出来,“别……别这样,我不记得了……”
夜隐稍稍分离了纠缠在一起的唇瓣,问道,“不记得什么?”
“我……灵石闯进我的神识之后,把我对你的记忆都……吃掉了……”
“什么?”夜隐闻言,眉头紧皱。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的,师父说找到灵石便可以解决,所以我想等找到灵石再告诉你……”
夜隐有些恼怒,一掌拍在她的额头上,眯着眼瞪着她道,“无论是什么事,都要立即告诉我,明白吗?”
“嗯……”慕南星弱弱应道。
“这颗该死的石头,我倒要看看它能躲到哪里去!”夜隐咬牙切齿道。
接下来的几日,整座宅邸都闹腾得很,鲁威几个人四处搜寻,惹恼了许多隐藏在各个角落的不知名妖物,被教训得不轻。
夜隐及九天真君也加入了搜索行列,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当真是一点踪迹都没找到。
九天真君不由得想起之前的卦象,分明显示灵石还在慕南星身上,于是一干人又将视线从宅院里调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