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星被拉到一处凉亭坐下,夜隐直直瞪着她的双眸,九天真君在一旁看着。
“放轻松,不要抵抗。”
“嗯。”慕南星睁着星眸,一眨不眨。
夜隐眼眸微眯,神识很快透过慕南星的双瞳探入,逐一搜寻着可疑痕迹。
最终,夜隐的神识来到了代表着记忆区域的众多书柜前,那面空空如也的书柜让他立即沉下了脸,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
他盯着那一排排的书柜,神识之力犹如一根根无形的触角,仔细抚摩过每一面书柜上的每一本书籍、每一张书页甚至每一个墨字……
忽然,有一道微弱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淡色光辉从某一张书页中泄露了出来,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是被仓促遮掩了一般,但这已经足以引起夜隐的注意,他冷笑着走到那本书籍面前,抬起手,刚要拿下书,一阵狂风便从书页中喷发而出,阻挡着夜隐的动作。
夜隐扯了下嘴角,似是有些嘲讽,身形一闪,径直逆风闯入书页中……
漫天的星辉从夜隐头上倾洒下来,他站在一处篝火面前,狭长的凤眼锁定在一抹白色身影上,她正倚着树干,眼睑微垂,像是在发呆。
下一刻,夜隐便察觉到一处怪异之处,慕南星身上穿的竟是男人的外衫……
凤眸微眯,夜隐的神识迅速搜寻了这片记忆空间的全部区域,在不远处竟发现了九天真君离去的身影……
啧!夜隐扯着嘴角嘲讽一笑。
故意藏身在这样一段能轻易使人误会的记忆之中,当真以为就会令他失去理智而顾不上搜捕之事?
太小看人了。
夜隐将视线调离,转而朝不远处的水潭望去,神识之身转瞬间便探入潭底,带着满身的冷怒,犹如一道闪电,直直撞击在一块毫不起眼的黑色巨石之上,下一刻,巨石爆裂,耀眼的光团像是一枚被剥壳的鸡蛋,就这么直接暴露在夜隐面前。
光团发出一声怒吼,立即化身成一只巨型光兽,张牙舞爪,也不逃,竟是要与夜隐正面对抗的意思。
夜隐轻嗤一声,同时化身为玄狐,巨大的体形与光兽不相上下,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便迅速咬了上去!
光兽没想到夜隐说咬就咬,一时躲避不及,后腿被咬了个正着,惨叫连连。而令它惊恐的是,对方死死咬住之后,竟然借由牙口直接吸收它的灵力!它从未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试问谁有那个胆子敢吸食天尊神力所化的灵石之力!为什么这只玄狐如此不按牌理出牌!
玄狐瞪着光兽惊异的神情,依旧咬住不放,只咧了嘴嘲笑对方,而口中吞噬灵力的动作则愈发凶猛了,吓得光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要么乖乖滚回天界去,要么就此烟消雾散。”光兽神识中忽然被刺入这么一句警告。
“呜呜——”它怕了,呜咽着求饶。此时身上的光芒已经弱了一半,当真是怕自己眨眼之间就被吞噬掉了……
夜隐见此,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把之前吞掉的记忆给本公子原样还回来。”说着,身形已经恢复成了人形,冷如刀芒的目光显示着他的耐性已经告罄。
光兽可怜兮兮地化成了一枚巴掌大的光珠,“咕咚”一声掉在地上,与它一起掉落的还有一地的书籍……看得夜隐额角直跳,冷冷地盯着灵石,不发一语。
灵石抖了抖,一道光射出,将书籍都拢在一起,而后腾空送到夜隐身前,等对方慢条斯理地抬手,又立即让书籍完美地降落在其掌心之上……
至此,灵石风波算是落幕。
鲁威一行人捧着装有灵石的木匣子兴高采烈地回去了,一回到天界,立即便发觉自己被耍了,哪里有什么直通天尊的神笔?什么告状、卸神力,都是假的……他们只不过是中了九天真君的束缚术,被禁锢着无法使用神力罢了……鲁威一边在心里咒骂连连,一边小心察看灵石是不是真的……最后恨恨地裹紧了木匣子,回去复命了。
下凡太危险,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天界为好……
夜氏宅邸总算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一日深夜,夜隐与慕南星照例坐在屋檐上一起饮酒赏月,恢复记忆之后的慕南星似乎是因着失而复得的心态,这几日忍着羞意竟是热情了不少,倒叫夜公子颇有些惊喜之感。
只是,一想到当日在慕南星记忆中“看见”的那一幕场景,还是颇有些不是滋味……
“篝火?披着师父的外衫?”慕南星听完,立即就脸红了,这让身旁的男人挑着眉、沉了脸。
慕南星捂着一边的脸颊,羞赧解释道,“那时,我跟师父游历在外,夜间正升起火来休憩,不知为何,我忽然就领悟了化形术,一下子化作了人形……当时我有点懵,只知道躲在树后面,竟忘了施法弄些衣裳穿上……师父只好取了外衫挂在树上,而他就此离开了,后来我就独自修行了……”
“所以,穿着男人的外衫呆坐在篝火旁思念他?”夜隐的声音隐含不悦。
“嗯……”慕南星似是没察觉到身旁人的异样,竟微微点头,夜隐瞪着她。
很快她又解释道,“从我出生后被师父抱养,就没有离开过师父,所以当时很舍不得,师父竟然就这么抛下我独自修行……”
接着,慕南星又喃喃讲述了许多当年与九天真君一起游历时的往事,不知不觉中道出了一片孺慕之情,惹得夜隐频频皱眉。
第二日,醋劲大发的夜公子便拉着慕南星离家出走了,坚决要将师徒两人隔离开来……留下九天真君守着通天阁、娄逍守着云天书楼,两人都在心里鄙视他。
慕南星倒是很顺从,只因夜隐告诉她,要带她游历四方,一路搜寻珍本古籍,将它们全都买回来收藏于萃珍楼,她哪有不乐意的道理?从这方面来看,师徒之情倒也不是真的那么深厚,至少是比不过爱书之情……
如此这般,两人说走就走,从此竟是乐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