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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下第一庄

大青山脉,地域辽阔,群山连绵起伏。山中有一险峰,名为“一孤峰”。这一孤峰高耸入云,笔直陡峭,如一把利剑,直通云天,乃群山之最,山中王者。

在那云端之上,孤峰之巅,有一座奢华的庄园如雄狮静卧,镇压四方。

其中广厦千间,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古朴大气,假山庭院,精雕细琢,古树参天,奇珍异兽。

最值得一提的是坐落在庄园正中央广场上的一头飞龙,它整个由白玉雕成,栩栩如生,足有五层小楼高,一双夜明珠做成的龙目傲视全庄威风凛凛,前爪腾空,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腾空而去。

龙口中咬着一块青石牌匾,匾上笔走龙蛇,雕刻五个大字:

“天下第一庄!”

相传此玉龙牌匾乃大夏开国皇帝轩辕御赐,所谓“真龙送匾来,天下第一庄”便是出自于此。

天下第一庄建成已有九百七十一年,至今共有六位庄主,每一位都是镇压一个时代的绝世强者。

所以哪怕历史变迁,皇帝轮流坐,你大哥永远是你大哥,天下第一永远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庄也永远是天下第一庄。

午后,天空难得无云,艳阳下巨龙的光辉照耀在这座古老的庄园,庄内的人各司其职忙碌着,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一只雄鹰从远方飞来,这里除了鹰再难有其他鸟类,它也必然是鹰中的王者,如若不然岂能飞上如此高空。

近人大的雄鹰似乎也被那巨龙的气势唬住,不敢落下,又不舍离去,所以在空中盘旋。

忽有一声惊叫打破了这份安静祥和。

“着火了!快来人啊!”

那是一位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青衣丫鬟,正扯着嗓子大喊。

一股浓浓的黑烟自庄内某处飘出,直上云天,到空中又四散开来,遮天蔽目,刚刚的朗朗乾坤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那空中盘旋的雄鹰见此,可是被吓坏了,还以为那巨龙因为它的不礼貌发怒了,要吞吐龙息烧死它,于是骤然加速,仓皇逃离,只留下两根羽毛悠然飘落。

……

黑烟源头是庄子深处一间茅草屋,很大的茅草屋,着火的就是这间很大的茅草屋。

不敢想象这样奢侈华丽的庄子里还有这样一处寒酸之地,真是一大怪事。

更离奇的是这茅草屋竟然还是一间书房,庄内唯一的书房,庄内所有的书籍都在里面。

这里更是专属公子爷读书的地方。

竹片做的门窗上已然满是烈火,烧得噼啪作响,里面成排的书架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书架还在,书一定是不在了。

书总是比其他东西更容易燃烧,也烧得更快,多少历史就是这样消失在字里行间。

里面到底有多少书谁也不知道,因为平日里除了老爷和送饭的小棍子,谁也没有进去过,谁也不能进去,谁也不敢进去。

老爷是公子爷的父亲,这里的主人,天下第一庄的庄主。

小棍子是厨房里专门负责烧火的下人,无父无母的孤儿,最重要的是一个大字都不识。

除了这二人,庄内一千二百九十八人谁也不能进去打扰公子爷读书。

十五年了,公子三岁开始便在这间简陋的屋里读书,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六个时辰都在这间书房里度过,就连三餐都是由专人送到里面。

有时想想公子爷其实也挺可怜的。

那名丫鬟的惊叫引来十几位丫鬟家丁,他们有的提着满桶的水,有的拿着竹扫帚,有的拿着湿布条,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前去救火。

他们没有上前并不是因为火势太猛贪生怕死,他们的命乃至他们的一切都是山庄的,还有什么比保护山庄更重要。

只是因为这间书房是绝对的禁区,没有庄主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无论是在什么情况,无论是在什么时候。

所以他们现在也只能站在二十步外,干望着火势越来越大将这间简陋的书房烧塌了一半。

“太好了,大总管来了,大家快让开。”一位眼尖的家仆喊了一声,声音洪亮急促。

声音急,来人脚步更急,人群还未分开,他已经推开几人走到前方。

这是一个消瘦矮小的中年人,留着一个细细的八字胡,眼睛里全是精光,透着老鼠一般的机灵,身上的衣服也比周围丫鬟家丁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全是细绸,一身下来少说十两银子,那是家丁丫鬟一年的薪俸。

他叫刘福,乃是庄内的大总管,一切丫鬟家丁都得受他的管辖。

这是一个很有福气的人,人人都这样说,只因为他是老管家叶忠的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只是养子。

“都愣着干什么?快救火啊!”

刘福的话还没有出口,他的人已经抢过一个家丁手中的水桶,向着火光处冲去。

他也实在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大总管,凡事都身先士卒,很有胆气和魄力。

家丁丫鬟们听到大总管的声音,回了心神,得到命令有了主张,不再犹豫,准备上前救火,毕竟他们平日里听得最多的就是大总管的话。

大总管说,快给客厅上茶,来客了。

大总管说,把这擦干净,老爷等一下要从这里经过,不能有一点灰尘。

大总管说,小萍打碎了老爷心爱的花瓶,罚半年银子,以示惩戒,今后大家干活都小心着点。

在他们眼中大总管的话简直圣旨还圣旨,大总管叫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丫鬟家丁不敢违背大总管的话,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敢。

“不要动!”

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

众人不动了,包括大总管刘福。

年轻的声音,年轻的人,一个年轻人已经挡在刘福的面前,抓住了他拿桶的手。

抓住刘福的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这双手不食人间烟火。

他的人和他的手一样的漂亮,修长的身形,白皙的皮肤。

他身穿白袍,腰系玉带,背后披散着一头墨发,整个人温文儒雅,充满了诗书气,腰间悬一块雪白的圆形玉佩。

他便是公子爷,这山庄未来的主人,天下第一庄少庄主叶孤途。

“公子爷,火,快救火!”刘福盯着年轻人背后的烈火着急道。

叶孤途脸上却没有一丝急色,反而带着笑容。那笑容如春风拂面,温暖轻柔。他本就是个英俊温柔的男子,庄内没有一个女孩见到他不面红心跳。

“都散了吧,让它烧。”

多么平静的语气,毫无波澜,毫无感情,这根本不像是人类说出来的话,更像是仙佛的箴言,言出既法。

“是,公子爷。”刘福低头道,心悦诚服。

所有的家丁丫鬟噗通一声拜倒在地,如同朝圣一般,水桶、竹扫帚……掉落一地。

“拜见公子爷!”众人齐身道。

刘福跟着也要跪倒。

“公子……”

却被叶孤途扶住了双臂,怎么也跪不下。

“去吧。”

山庄内只有一个老爷,一个公子爷,这二位爷的话便是山庄的最高意志。

公子爷既然发话了,刘福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都散了,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救火,这里的火和你们没关系!”

刘福转眼便恢复了大总管的威严带着所有人离去。

只剩下叶孤途一个人,一个人站着熊熊烈火面前,火光映照在那张年轻俊逸的脸上,光辉灿烂。

再没有人前来救火,庄内所有人一定得到了某种命令。

无情的火,放肆地烧。

叶孤途笑了,大火前他放肆地笑。

他终于不用再呆在这个鬼地方,也终于不用再去读那些鬼东西,因为那些鬼东西他已经全部记在了脑子里,牢牢地记住,永远不会忘记。

茅草屋没了,书架没了,书也没了,全没了,没了好。

只剩下火焰,涅槃的火焰。

叶孤途便在这一场大火涅槃出世。

变天了,黑压压的天,黑压压的云,风带着黑色的火焰残渣在庄内飞舞。

雨来得迟了一些,但终究还是来了。

雷声伴着雨,轰隆隆振奋人心。

银色的闪电划破天际,一次次冲破这黑暗。

这是上天的预兆,妖孽出世,天下第一庄又要出一位惊天动地的绝世人物。

雨中,叶孤途傲然独立,腰杆挺直,风雨于他无碍。

他的面前多了一个人,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

这个人只是嘴上多了淡淡的胡须,脸上多了一些细小的皱纹,长得像,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他的身上没有诗书气,而是满身的正气,只是看一眼便知道此人一定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

他更像是二十年后的叶孤途。

父子间岂能长得不像。

他便是叶居正。

只是叶居正三字便已是最好的介绍,这天下没有人不知道叶居正。

天下第一庄,天下第一高手,叶居正。

风在吹,雨在下,雷在鸣,电在闪,父子在对话,风雨雷电对于父子俩来说都无碍。

父问:“书不读了?”

子答:“都烧完了。”

父又问:“你烧的?”

子道:“我准备到外面看看。”

父又道:“也好,带件兵器去吧,你喜欢用什么兵器?”

子答:“不知道。”

父道:“用剑如何?剑者锋芒毕露,你还年轻正是用剑的好时候,况且君子一定是要用剑的。”

子答:“随意,您还有什么交代吗?”

父道:“多带点人。”

子答:“好,还有吗?”

父又道:“离开之前,你还有一件事没做。”

子答:“我知道。”

父道:“那你就去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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