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芷琳听了伏琰轻声的话语,惊讶的睁大了双眼,白皙的脸上霎时间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有满脸的不可置信倒映在伏琰的眼中。
只是,还不待她狐疑的看向笑容满面,淡定自若的少年。
她就先头昏目眩,瞬时天下大暗,从原地倏然消失了。
红衣少年依旧微笑,依旧从容不迫,就连微笑的弧度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转头望向枫树林,若有所思道:
“好像是有点腻味了呢……”
伏琰把尾音拖的老长,像是在刻意说给谁听,以此来刺激谁一般。
下一秒整个枫树林就狂风大作,树叶都被吹的呈一边倒的样子,枫叶与枫叶地擦过,发出“飒飒”的响声,稍微脆弱的叶子被打落下来,簌簌的飘落在空中。
伏琰长息,看着刚刚掉落叶子的枝干上,又迅速的长出了一片替代的叶子,道: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是啊,人类的生命真的好脆弱啊,是吧……小界?”
他闭上眼睛,仿佛在聆听谁的耳语,
“也是,都是……我的罪过……”
伏琰深深的凝视枫林,脸上笑意全无,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只有挥之不去的愁伤。
宁芷琳走在一片漆黑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仿佛让她丧失了整个眼睛能看到的世界。
况且她的四肢也极为僵硬,连转头都是难中之难,就更别说伸手这样细致的动作了。
毕竟,在这个情况下,她能跌跌撞撞的向着她目光所及的微弱光亮走出这一片黑暗之地已然是极勉强的事了。
宁芷琳睁眼期待的看向那片越来越近的光,忽视了周边的黑暗,却在下一刻场景突变,她这才发觉……这所谓的僵硬,所谓的黑暗中的光和所有艰难的动作,不过是自己一次在医院病床上的艰难睁眼。
她不适的闭了闭眼,试着睁开去适应陌生的阳光,感受到脸上敷着的毛巾被拿开了,完全睁开的眼睛对上了一双激动的,含着零碎泪花的眼睛。
突然间,宁芷琳罢工的大脑又开始工作了,她的记忆也变得清晰可见了。
她不是什么新晋大学生,真要说起来,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宁芷琳从小就对知识有着莫大的热爱,她自己本身也有出众的天赋,凭着这份心情,她努力学习,成了同学们又爱又恨的“别人家的孩子”,也成了外界大为夸赞的“神童”。
这份毅力,让她在17岁完成了对博士的研读,捧回了证书,却在兴奋回家的途中不幸遇到了被无辜波及的车祸,捡回了一条命,却成了一个无意识的……植物人。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这个身体真的沉重的不行。宁芷琳费力的转动眼珠,找到了贴在右侧墙上的日历。
她怔怔的看着日历,余光关力用平静的声音嘱咐着宁芷琳小心,刚刚醒过来不要有太大的动作,想让她把宁芷琳的主治医生找来再说。
伸手按了下叫护工来的铃,自己又等不及,转身急不可待的亲自去找医生了。
宁芷琳的母亲一走,她的脑海又空白了。然而少年在她临走前说的话又借机萦绕上来,久久不去,让她连护工到了都没注意到。
“你知道吗?你会来到这方天地是因为你我有缘,”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就是不知道下次在人间你还认得我吗?”
陷入沉思,宁芷琳就没有发现,她放在白被子下的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圈黑色的丝线隐隐约约的浮现,是少年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