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天焱师严,满怀心事的事伏兮只是在旁目视无岸,心间隐隐煎熬。
任凭众师兄弟与琅邪多番计较,伏兮了无心思听闻,视线始终定在一个方向上。
不知是心系琅邪生死,还是刻意避开伏兮的目光,直到众人散去,无岸抬头,两人这才四目相对。
无岸如有千言万语在噎,伏兮似已会意,却转身辞过天焱,自行离去了。
到底是难消心头芥蒂,无岸望着伏兮离去的背影,一阵惆怅,却也未曾迈步上前。
自觉被亦正算计在心,莫了心有不快,自不会流连,早生了离去的念头。
现下瞧着吟胥一副妒忌难抑,莫了万不想再失丁点儿颜面,决然携了她一同返回止了殿。
遥望着伫立在对面的石头和元止,琅邪万千思绪涌生,唯恐二人从此遭受苛待。
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她思忖着,元止尚有几分畏惧在身,石头却是教人放心不下。
目送着天焱离去,亦正留意到琅邪神色凝重,顺着她的的视线看去,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事。
冥想片刻后,亦正心中已定下了打算,冷冰道,“你且自行去后殿反省罢。”
回过神来,琅邪心不甘情不愿地听着,头也不曾抬起。
她抿嘴眨眼,视线飘忽,只为刻意撇开亦正的视线,以示根本不想搭理他。
无心与她计较,亦正再无半句言语,漠然转过身去,直视着祭坛。
见他无话再嘱,琅邪眉头急蹙,忿忿地露出凶狠的面目来,以示报复。
不知封口已解,她意欲借着哑口之舌,逞得一时之快。
竟肆无忌怛着,愤懑指责道,“欺善怕恶,与你们口中恶人有何二般。”
话音未落,琅邪的瞳孔便瞬刻放大到极致,她诧异万分,猛然伸手捂住了嘴。
亦正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身,凛然训道,“那后殿荒废已久,定会教你好好反省。”
自觉开罪了亦正,琅邪默不作声,一溜烟儿跑开了。
不知者无罪,亦正并无怪罪琅邪之意,望着她心虚跑开,他轻吟笑道,“看来,一时半会儿,我是无法省心了。”
为了不再让亦正抓住口实,琅邪虽心有不服,却还是在歇了口气之后便拿起扫帚去了后殿。
仰头望着那尘封久闭的后殿,琅邪皱着眉头走近,眼里满是试探。
她伸手一推门,便霎时嗅到一股浓烈且刺鼻的灰尘,直扑而来。
一边拍打着尘埃,一边踏步迈进殿内,琅邪里里外外扫视了一圈,自信可以应付得来。
从前在狼庭,闲来无事之时琅邪便会倒腾屋子,如今正合了她的心意。
经过一番清扫安置,见着一应物什焕然一新,井然有序,琅邪欣然自得。
席地伏案,琅邪自在欣赏,枝间的灿阳洒下,衬得她的面颊绯红。
再低头时,一阵倦意袭来,琅邪心无顾忌,一伏首便倚着手臂入眠了。
逸步而来,亦正在庭中止了脚步,看着琅邪熟睡的侧颜,一时愣住了。
他缓步走近,咫尺之际,琅邪倚在手臂上的脑袋滑下,使得她被迫醒来。
睡眼惺忪睁开眼,琅邪隐约瞧见绚烂的余晕中,有个翩然身影正向她走来,瞬刻便清醒了许多。
半捧着脸颊,琅邪不觉看痴入迷了,待身影走近,她才看清,竟是亦正。
睡意全无,琅邪极速收起痴傻神色,麻利站起身来,面颊的绯红还未全部褪去。
为了缓解刚才的痴迷,她回头环视了一圈,自喜道,“里里外外都打扫完了。”
亦正面色淡然如水,毫无波动地移动着视线,终了却并无半句评判,转身径直走出了后殿。
失落地跟在他身后踢着步子,她愈加不服气了。
两人刚踏进以安殿,合覃便随后跟了进来,他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神色慌张道,“大师兄,不……好了……”
端出一副处变不惊的姿态,亦正镇静自若地问道,“合覃,何事如此慌张?”
想来多是与己无关,琅邪正打算撤步回屋,却听得合覃喘息道,“百兽林,他们被莫了师尊关进百兽林了。”
虽不知”他们“是谁,可琅邪心里竟有种不详的预感,莫名着急起来了。
她顾不得亦正身份如何,下意识走近合覃,试探道,”你说的他们可是指石头和元止?“
见琅邪心急难掩,合覃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微恙。
回想起若不是祭仪结束之后,他半途截住石头,意欲奚落,也不至于赶巧遇上宁炎之。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与宁炎之同敌是友,却不曾想对方竟是个虚伪小人,手段卑劣至极。
合覃原本还记恨着石头,等待时机作好好作弄他一番,却不至死。
可眼下,一想到石头因己或失了性命,合覃的心中便无法安心。
只因他最清楚不过,这生者入了百兽林,多是有去无回。
本是同龄稚子,合覃到底狠不下心肠如此对待石头,这才奔来向亦正求援。
合覃求助的第一人,该是师尊天焱,那是在来以安殿之前。
可天焱的表现却让合覃疑惑万分,返回途中遇见石头时,天焱还当面让他向石头道歉。
而合覃当时也正是因为天焱对石头表现出的偏爱,才会做对石头口出恶言的举止。
可一转眼,当合覃将石头的情况告知天焱时,他却充耳不闻,对石头的生死表现出反常的冷漠。
即便他将宁炎之自甘割伤,以诬陷元止的丑恶嘴脸一一说明,天焱还是无动于衷。
过问多不过三句,天焱便直接将此事推了出去,让合覃直接去找亦正便好。
思量二人性命要紧,情急之下,合覃也顾不上许多,马不停蹄地跑来了以安殿。
频频眨眼,琅邪一声急气的发问打断了合覃的思绪。
”你说的百兽林是什么地方?很可怕吗?石头和元止是不是会有危险?“
合覃沉声以示默许,琅邪愈加着急了,却只能原地打转,束手无策。
当下,无人可求,琅邪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亦正身上。
她抬头望向亦正,眼里充满了恳求,”救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