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每回拿药,柳大夫都是说药多伤身,而且喜脉这种事,哪里是用药能有的?可她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当初不听前言,现在倒是来找我们济世堂撒疯了。弄得济世堂这两天一个看病的都不敢来,就算有人来,也是来找麻烦的。”
“所以刚才啊,我才把你们两个当成也是来找麻烦的人了。”
听刘二生这么一说,满月倒是从原主的记忆里闪出这么一件事:常海三的大姐,常茹花,便是被送到石坛县的知县家做了小妾的。
那常茹花的娘,也就是原主的奶奶李秀芬,因了这事,原本就泼辣不讲理的性格,在村子里更是横行霸道了。
只不过满月穿越这几日,李秀芬跟着她的小儿子常胜铁一家子来县里看望在学堂读书的常鑫了。想来一家子在县里待了几日,需要过些天才能回村。
常鑫是常胜铁的大儿子,是村里少有的能到县里来念书的孩子,也是李奶奶最疼爱的孙子。李奶奶一共生了五个儿女,一女四儿。
大女儿便是常茹花。至于四个儿子,分别是大儿子常大通,二儿子常得顺,三儿子常海三,小儿子常胜铁。
满月依着原主的记忆,将李奶奶四个儿子的性格都过了一遍。大儿子痞赖,二儿子老实,常在县里做工,一家子勤俭节约。三儿子也就是原主她爹,游手好闲、死要面子,小儿子最是春风得意,分了家中最多的产地,负责赡养李奶奶,同样也是李奶奶最看中的小儿子。
这一家子实在太多人了,满月想着都觉得晕,这李奶奶也太能生了。
不过正是因为李奶奶膝下儿女多,才在村里自恃天不怕地不怕。
满月看着隐川已经将手推车推到众人面前,便开门见山了:“柳大夫,我们今日是来卖药材的。”说完满月就揭开了盖在老虎身上的麻袋和茅草,“你看看,这老虎是我相公今早猎到的,紧赶慢赶就送到县里来,希望卖些好价钱。”
柳大夫和伙计刘二生看着推车上的老虎眼睛都挪不开了。
“我还是第一回看到完整的老虎,不得了了。不过幸好是只死的。”刘二生拍着胸脯又喜又怕。
柳大夫到底是见过世面、镇得住场面的人,不会像自己的伙计那样言表于形,但是脸上的喜爱之情被满月毫无遗漏地捕捉到。
“柳大夫你看,这老虎全身上下可都是宝啊!虎掌、虎血、虎骨、虎鞭,全都是罕见名贵的药材啊,这虎皮,若是炮制好了,更可弄个好价钱卖给达官贵人们的。”
满月趁热打铁地介绍,至少也表明了他们两并非是不识货的村里人,想要坑他们可是没门的。不过这柳大夫看起来倒不像是会坑人的。
至于这虎肉嘛,等下拿去福来酒楼,并了野狍子一起,卖给薛掌柜的。
柳大夫接过伙计二生递过来的算盘,打了半天的算盘,才对满月两人说:“姑娘,我也不欺你。只是你知道我们济世堂也是做生意的地方,免不了挣些中间的银子。况且这些药材都还需要功夫炮制,还有这虎皮,身上有三处箭眼,虽然不是一张完好无暇的虎皮,但是让人精心收拾一下,还是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的。”
满月听这些话,十分有道理,点头示意柳大夫继续讲。
“你看我给你开这些价钱,四只虎掌共五十两,虎鞭三十两,虎血三十两,虎骨八十两,至于虎皮嘛,三百两。姑娘,你意下如何?”
柳大夫看着满月高深莫测的神情,心下很是坦然,这个价钱他自觉给得十分公道。就是那虎皮制好之后,能卖出的价钱也不会超过六百两。
这其中制作还需花费许多时间和成本,还需要有周转的银子。柳大夫这回吃下这么多,要不是因为济世堂是家传好几代的医馆,家底也还行,他一下子根本难以拿出这么多银子。
只是这小姑娘并没有见钱眼开、快速应承下来,倒是让柳大夫刮目相看。这四百九十两银子,可是够好几代村里人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呢。
她这不慌不忙的模样倒是让柳大夫有些紧张起来,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让给别人。情急之下,他有些稳不住地又说:“姑娘,算是我怕了你了。这样吧,我少赚五十两,在刚刚给的基础上再添五十两给你们。这已经是我能给的最高的价格了,姑娘你看呢?”
满月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只是为了装装样子,好看看这柳大夫的表情变化,依次来推测这些价格的合理性。
毕竟人心隔肚皮。只是这柳大夫倒还算实诚,一脸坦然。不过没想到他居然先稳不住,又加了五十两。
这就算是意外之得了。
“行。”满月终于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又接着说,“隐川,那你现在就把虎皮剥了,取下虎掌虎鞭虎血虎骨。”
隐川闻言,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起来。
一旁的小二掰了掰手指头,口里喃喃念道:“这不是五百四十两吗?我来济世堂做伙计少说也有三五年了,还从来没看见堂里挣了这些钱?”
满月笑道:“伙计大哥,稀罕物件稀罕价钱,值当值当的。况且有了这些药材,以后济世堂便有了镇馆之宝,来求药材的人数不胜数。到时候甭管那知县小妾来闹几回,也阻不了济世堂的生意。”
况且那常茹花虽承了她娘一样泼辣不讲理的性子,但是此事要是闹大了,传到知县耳朵里去,怕是讨不了什么好。
柳大夫打量满月的眼光更为肃然起敬,这丫头看穿着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村里人,可是她那两双充满灵气的眸子却彰显出了不一般。
他其实心里打的第一算盘便是有了这些罕见的药材,不怕那知县小妾再来闹,他的济世堂生意绝不会像这两天一样无人敢登门。
心底的算盘被人轻而易举说了出来,还是一个寻常村子的女娃娃,这可不令人好奇嘛!
“敢问姑娘是何人?”柳大夫拱手相问。
“我叫常满月,柳大夫叫我满月就好。”满月低着头认真看收拾老虎的男人。
柳大夫心想,看来不过是一个比较聪慧的寻常人,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