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春光四月天,三月的扬州,繁花似锦,熙熙攘攘的街上是琳琅的摆着摊的小商小贩。偶尔空中飘来的缕缕柳絮在暖金色的阳光下肆意飞舞。
“这个桂花糕好吃,均景你快尝尝!”一身男子装扮的棠雪手中的桂花糕塞到李均景嘴里。这两位俊秀的公子举止如此亲密,旁人不禁频频侧目,在另一个摊位卖首饰的两个妇人窃窃耳语:“唉,造孽啊,如此英俊的公子却如此......如今世道是好龙阳吗?”
“好吃吗?”棠雪看着一脸期待的问。
“好吃。”李均景笑着点头。
“喂喂喂,我还在旁边喘气呢,你们这么大吃特吃也不给我尝一口啊?”站在旁边的杨子修一脸的愤愤不平。
两人继续视若无睹。
“喂喂喂,我要控诉你们!虐待朋友!你看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们,特别是你,我还救过你呢,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啊?”
“你快闭嘴吧!”棠雪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往他嘴巴塞了一块桂花糕。
“唔...”杨子修被噎得说不出话。
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诚不我欺。
又有古人云:饱暖思**,此话说的不假。在三人大吃大喝,酒足饭饱之后。在扬州城最豪华的客栈好生住下了。
早晨棠雪醒来之后,更衣后准备去找李均景,门外有敲门声,棠雪打开门,却是小二敲门送了早点上来。
“客官,这是李公子吩咐的早点,李公子让我跟您说,他有事先出去一趟。”
“好,你先下去吧”棠雪不以为意的挥挥手。
倒是杨子修对自己蹭吃蹭喝的行径感到十分满足,抱着这两个土豪的大腿死都不送手,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棠雪四处玩闹,估计也是把师门任务抛之脑后了。
这天,李均景依旧不知道一大早到哪里去了。棠雪和杨子修这两条咸鱼依旧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突然一个人迎面走过来,狠狠的撞了一下棠雪的肩膀。棠雪被撞的几乎要砸向地面。幸好杨子修手疾眼快的捞了她一把。
“喂!你没长眼睛啊?!”杨子修愤愤的指着那个人,顺便还提了提手上的剑。
那人眼睛瞟了一眼他手上的剑,连声道歉:“哎哟,真的对不住,对不住,撞着这位小兄弟了,你没事吧?我的错,我的错,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大夫?”他的音量很高,又一脸的歉意和真诚,引得街上的旁人流连驻足。旁人看来倒像是他们两人得理不饶人似的。
“算了,不碍事。”棠雪揉了揉被撞疼的左肩说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棠雪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腰间,发现本该挂着钱袋子的地方,却空落落的。
“糟糕!”棠雪低声喊。
“怎么了?”
“钱袋被偷了,刚才那个人...”
“什么?!”杨子修大喊。
两人环顾四周,街上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可哪里还有刚才那个小偷的半点影子呢。
“完了完了”杨子修继续崩溃的大喊,做捶胸顿足状,就差原地打滚了。
这厮怎么戏这么足?
“差不多得了,又不是你的钱,你心疼个什么劲啊?”棠雪冷着眼瞧他。
“作为朋友我替你心疼啊,不行啊,真的没良心啊你。”杨子修不满道。
正午的太阳正烈,炎炎烈日下街上行人也逐渐稀少。饥肠辘辘的两个年轻公子修在街边的角落坐着,数着过往的人群。边上坐着个衣衫褴褛,前面摆着一个碗的正在乞讨的乞丐,那个乞丐频频向他们看来,心里在思考着要不要上前去告诉他们,这两人占了他的地盘,友好的展示一下自己作为地头蛇的气势。
但是又看到他们这两人虽然在这焉了吧唧的蹲了半天,却生的气度不凡,衣着装饰一看就是上品,特别是其中那个高个一点的一个手中还握着一把剑。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斟酌半天,还是把这个想法咽了进了肚子。
“短短半天之内,我们居然沦落到这步田地,连客栈也被赶了出来,哎,真是造化弄人啊!”杨子修感叹道。
“好饿啊”棠雪抚着肚子感受了一下肚皮的抗议。
“我也是...”杨子修一脸的委屈巴巴。
棠雪瞟了他一眼,心想,跟这个狗皮膏药废什么话,大概率是指不上这个穷鬼了。但是眼光扫到杨子修的剑时,不禁定住了目光。杨子修顺着她的视线,心中腾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下一秒立刻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剑。
“不行!这可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剑!华山名剑!绝对不能卖的!”他抱着剑的姿态像一个贞洁烈妇一样守护自己的底线。
棠雪觉得又气又好笑。
“你都在路上打劫为生了,还在乎这华山门庭?”
“这怎么一样,剑在人在,剑失人亡。”杨子修一脸的正义凛然,仿佛下一秒就要为华山慷慨赴死。
“行!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真男儿。剑不能卖,我看着这玉佩倒是不错。这总该不是你家的祖传玉佩了吧?”棠雪话锋一转,又捧起他剑上的玉佩仔细打量,这玉佩在日光下流淌着碧绿的色泽,看起来还不错?应该能卖个不少钱,棠雪仿佛已经看到飘着香气的烤鸡在像自己招手了。
“这倒不是,只是....”杨子修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啊只是,你怎么这么小气,是不是想饿死在街上了,均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棠雪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样,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厮不仅死皮赖脸,感情还是个铁公鸡?
“不是我不愿意当”杨子修说。
“那是干什么?”
“这是假的....”
“......”棠雪望了望天,春光真是明媚,但是此刻总感觉天上流淌的一丝阳光也在嘲讽她,旁边的乞丐也在捂嘴偷笑,天道不公啊,自己怎么会沦落至此,第一次觉得自己十分荒唐,居然把希望寄托在这个狗皮膏药身上。
这两个饥肠辘辘的可怜人不知道等了多久,从正午等下日光西斜,李均景还是没有回来。他们只能拖着饥饿的身躯起身沿街寻找,夕阳在他们身后拖下长长的的一片阴影,要不是看他们长的眉清目秀,谈吐不凡,不然真像是游荡在人间的孤魂。
两人经过一个偏僻的巷口时,一个黑影袭来,棠雪突然被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了鼻子,她反应过来反抓着他的手,想拼命挣脱,但是手上包着的手帕有一股奇异的香,吸入几口后便浑身疲软,完全使不上劲。她集中最后的注意力用余光看到杨子修也同样被制住了,之后便双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等棠雪悠悠转醒,摇晃了一下昏昏沉沉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捆在一根柱子上,似乎是一个破庙里,周围到处是干草和蜘蛛网,门从外面关住了,里面显得十分的阴暗,只有微微的光从几扇破败的窗户投了进来,才让棠雪能够隐约看到躺在一旁同样五花大绑的杨子修。
“喂....”棠雪刚想轻声叫醒他。却听到了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咱们绑的这两人是谁啊?”
“听说是许府义女”
“另一个呢?”
“不知道,顺道绑来的倒霉鬼。”
“上面怎么安排的?直接抹脖子吗?”
棠雪听到这,生生冒了一身冷汗,挣了挣被绑住的双手,却发现无法动弹,只能感受到手被麻绳磨破后的火辣辣的灼伤感,这世上还有谁想拿自己的性命?自己无父无母的寄人篱下,会挡住了谁的路。棠雪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杨子修,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竖着耳朵继续听下去。
“没说,让我们待命。”
“怎么这次这么啰嗦,往常不是抹脖子就完了吗?”
“说是干系重大,不能轻举妄动。”
“人人都知许府义女不过是在路边捡来的,连个许姓也不曾给,有何用?”
“这是上面的事情,别多嘴问了。”
待棠雪还想继续往下听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嘈杂声,似乎是有一队人马赶过来了。接着便听到李均景的声音:“你们好大的胆子,是不想要脑袋了?!”
“小侯爷饶命!”接着是两个劫匪的声音。
“砰!”门被从外面踢开,接着是李均景跑进来的身影。
“你没事吧。”李均景一边解绑一边关切的问道。
随后,又有一个英挺的身影撞了进来,那个逆着光跑进来的身影,他身着戎装,风尘仆仆,像是刚从战场归来,身上披着一身霞光。
这个身影闯进来,像是让回忆如同潮涌般席卷而来,棠雪尘封已久的记忆硬生生的撞出一个缺口。
“哥哥。”棠雪不敢置信的喃喃喃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