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轻轻推开木门,一抹暗淡的光从屋内倾泻而出。果然,正如荆楚塑料般,屋内俊美无俦的少年郎,正手捧一本书,专心致志地拜读着。
随意的气息,少了白日下的紧绷。黑暗是很好的掩护色,盖住了他曾经的一切不如意。虽然多年后,曾经的落寞已然消散,可是习惯毕竟是习惯,正如世上有许多不得不说的戒不掉,木子峰戒不掉的正是黑夜带来的安全感,可以完全释放真面目的安全感。或许他戒不掉的还有一个叫梅子昔的女孩。
荆楚心底抽痛了下,但是转瞬,她就把这份感觉压下,提了提精神向屋内走去。
木子峰发现有人进来,抬起头,缓缓的勾了勾唇角,眼底显现一抹温柔。两人已经很熟,初时的种种顾虑,已然在长时间的相处下被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语的信任。
荆楚的话语中,总带有几分调侃的味道。自从明了这一点后,木子峰便也不再排斥荆楚的一些安排,:就比如回不去的时候,暂住这间小屋。
调侃的多了,许多话木子峰便不会信以为真,那么偶尔说句真话,变成了假的。
荆楚走了过来:“看你在这屋子里住的挺惬意,不如长住下去。”
木子峰:“长住?可以住多久?七老八十的时候也可以住?”
荆楚收起眼底爱恋的光芒,不想感情表达的太露骨,而吓跑他,牵绊他,于是依旧带笑的说:“有何不可?只要你愿意。”
木子峰也不接话,权当她是小孩子心性。真到了那个年纪唱不动也跳不动了,她不把自己弃之如蔽履,他就想感恩戴德。对于这样的说辞,木子峰也只权当是个笑话听听,可是谁曾想说话三分假七分真的人,真话永远藏在玩笑中。
木子峰放下手中的书,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自己的鞋:“你怎么现在来了?”
荆楚收起满眼的涩意,娇俏地笑了笑:“古筝都已经学了。不趁着现在有空去买把称心的,到时候难道只听不练。”
木子峰:“你不说,我倒真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
暂时容身的小屋被木子峰整理的井然有序,穷苦人家的孩子心智过早的成熟,都过早的磨平了身上的棱角,连这黑漆漆的小屋也被收拾的,挑不出一丝错处。
床上有一本已经被磨损的张爱玲的书籍。荆楚随手翻看几页,书面上勾勾画画,显然看得很仔细。荆楚抿了抿嘴,把它放回了原位。
木子峰也很快就把自己收拾妥帖,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只是简单换了套清爽点的衣服,在这昏黑的灯光下,荆楚对木子峰有了短暂的迷离。
自嘲般的轻轻一笑,荆楚:“喜欢张爱玲的书?”
木子峰点点头:“确切的说,我喜欢这种悲伤的故事。看得让人心疼,才感觉自己真实的存在着。”
荆楚只感觉一陈钝刀割肉般。良久,方才强颜欢笑的说道:“走吧。是先去吃中午饭?还是先去看古筝?”
木子峰也抽回游离于往昔岁月的愁思中:“时间应该不早了,先去吃饭吧。”
荆楚跟在木子峰的身后:“给你一个满足大男子主义欲望的好机会。”
木子峰不解的,回头望了望。荆楚等木子峰的胃口被吊足的时候,方才说:“今天。中午饭。你请。”
木子峰:“有何不可?”
外面阳光灿烂,映照在喜笑颜开的二人身上。奔流的汽车汹涌的人群,向世界展示快节奏的生活下的疲态与麻木。别人都在快,你不快,那就只有裹足不前,而固守原地下场就只有被淘汰。
木子峰和荆楚也在奋发图强。学艺术的有几件特长伴身,总归不是件坏事。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从选乐器开始。
虽然以荆楚现在的状况,她并不需要怎么努力,就可以获得很好的生活。但是能与爱恋的人共同努力去做同一件事,那种妙不可言的满足感,想想都令人心动。
饭后,二人来到学校附近出售乐器的街道上。
“走,去那家看看。”荊楚走得欢快,回头向木子峰愉快的招了招手。
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会带给人心情上的愉悦。
琴行中的老板也笑意莹然的望着在店铺中挑选物品的二人,说道:“这些颜色浅的,音色清亮。颜色深的颜色比较浑厚。当然,这些古筝上的颜色是因为生产过程中烘烤工艺不同而产生的不同颜色,并不是上漆的颜色。一般上漆的古筝高音区是无法弹奏出来的。”
听完琴行老板的介绍。荆楚和木子峰开始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适合自己的古筝。
荆楚挑了半天依然无果,不由得转头向木子峰求救:“你说我挑哪个好呢?”
木子峰拧眉思索:“颜色亮点的,我感觉很配你,明媚,阳光,乐观。”
荆楚听了木子峰的建议,果然选了一款他为她选中的古筝。
乐器店内,袅袅的檀香气,从金猊香炉中冉冉升起,老式的唱片机中,一曲迷醉人心的音乐,像小桥流水般涓涓的流淌出来。光可照人的地板上反射出木子峰呆立在一架价格已经远超过他预期的古等面前。
他刚才已经试了一下声音,清浅处似雨打芭蕉,若有似无;高亢处似万马奔腾,一泻千里,声音婉转悠长,迷醉人心。
“喜欢吗?”荆楚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刚才她在和老板闲聊,老板直夸他们是他所见过的最令人赏心悦目的一对璧人。可把荆楚高兴坏了,到现在心中还雀跃不已。
“嗯。可是价格有点高。”木子峰痴迷的望着面前的古筝,像是多年未曾见到的恋人,不经意间便在人群中觅到了她的踪迹,从此再也挪不开眼睛。
“喜欢。那就买下来。我送给你。”荆楚诚恳的说道。
这种价格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数字,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但是这个古筝如果能换得木子峰会心一笑,那么一切就都值得。
“太贵了。不要。”木子峰依依不舍的望了最后一眼,一咬牙便转身离去了。
荆楚示意店老板把木子峰看上的古筝包起来:“不是白给的,我有条件,我们礼尚往来,我送你乐器,你赠我歌曲,自己写的,只为我写的。”
对音乐的痴迷,远大于他对理性事物的分析,最终,木子峰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大学城总体的建造古朴而典雅,休闲区更是九曲回廊,小桥流水。河面上有几株开得极其艳丽的荷花,这里的荷花不若青荷的规模盛大,开起来蔚为壮观。三五株荷花伴着十数片荷叶,寥寥的点缀在廊前流水的小河中,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三五数点,野趣的很。
木子峰和荆楚悠闲的在其中穿梭。绕过这条小河,再转个弯就可以回到学校。背着乐器回夜场总感觉有些不妥,且二人都是初学做不得卖弄的样子。
“荆大小姐和我们的忧郁王子,这是有情况?”二人看着面前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杨弘毅错愕不已。
荆楚眯着一双烟雨眼眸,一个劲的微笑。
杨弘毅的话令她飘飘然一副欢喜不尽的样子。
“没情况。”木子峰淡淡的说道,一双眼睛,清明冷峻。什么是极致的冰火两重天。前一秒暖阳高照,下一秒北风呼啸。
荆楚轻蹙双眉,望着身边的木子峰,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缓解此时的尴尬。冷情冷性的木子峰,在爱情的字典里,双眼凝望的自始至终,也只是那个可以脆破寒冰的女子。
荆楚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知音,一个益友。或许还有一些其他,从来没有被他深究过的其他。
杨弘毅尬笑两声:“玩笑,玩笑,纯属玩笑,不要在意。那个,二位,我们有事先走了。”
杨弘毅说完就拉着于小青遁了。走出老远后,杨弘毅才回头凝望四人的碰面处,发现他俩已经不在,方才嘀咕道:“真是一点玩笑也开不得,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