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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明心为眼 步步黑莲

十二恶律仪中,一切屠羊、养鸡、养猪、捕鸟、捕鱼、猎杀、屠犬皆是罪过。即使不为了食用,养它们贩卖亦是罪过。用邪术诅咒龙蛇的,做贼的,为官府操刀行刑的魁脍,牢狱里的狱卒,伺捕禽兽以利其生的伺猎皆为罪过。

想出大佛幻境的人必须割肉忏悔,直到青龙守护者愿意帮你出境。

幻境漩涡把阿萝和姬兰花带到赤洛国城外的断桥边。空中飘落金色的柳絮,宛如下起金雪花,纷纷飘坠如金玉碎屑。

阿萝搀扶受伤的姬兰花走上断桥的一边,她伸出手接住几片飞絮,笑看姬兰花:“府君大人你看,好美!幻境里的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姬兰花脸色苍白,微微一笑:“你我的相遇是真的,幻境的美梦是假的。”

阿萝想了一会儿,问:“魔风大人的罪孽不能原谅吗?他就是吃了太多苦,自己不愿意说出来,总是爱发脾气。可天界的神仙没有错吗?山河宴上六界只欺负他一人,我不明白。”

姬兰花不知如何回答,他想告诉阿萝,煜魔风不是坏人,可也不是什么好人。山河宴上荆天鞭的刑罚确实很残忍,同样,煜魔风一夜屠尽八荒的时候对众生一样狠心。

姬兰花把目光转向阿萝的素衣:“你的裙子真好看,上面的血迹就像桃花一样美,可惜......我这辈子都穿不了。”

阿萝指着他的白衣锦服,安慰道:“你看,我们现在穿得一样啊,你我都是白衣,上面都有血迹,这样看来我们算不算穿姐妹服呢?”

“姐妹服?亏你想得出来。”姬兰花笑了笑,轻叹:“姐姐我真想有一套自己的女服。”

“好!阿萝答应你!我亲手做一件最美的女服给你!”阿萝说。

姬兰花乐得轻轻用手弹一下阿萝的脑门,这一幕被幻境带过来的煜魔风和明心看到了。

“你,你......简直不想活了吗?”煜魔风大老远指着姬兰花怒气冲冲的走上断桥的另一半。

背后跟着剑指立掌的明心,还有背着长剑的叶绿荣。

他们五人分别站在断桥的两边,中间被断开的桥面所隔断。姬兰花嗅到煜魔风的火药味,尴尬的笑着轻轻推开阿萝。

“你推我做什么?伤还没好,让我搀你走吧。”阿萝重新扶好姬兰花。

“姬兰花你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从哪里出来的?你一一告诉本座,否则你死定了!”煜魔风警告道。

“别动怒呀,华山府君能救出我们家阿萝,小僧感激不尽。”明心笑着对姬兰花点头。

“你们家?若不是你我共为天地所生,而我刚好杀不了你,否则凭你这和尚也配跟我叫板抢人吗?”煜魔风怒视明心。

姬兰花双手合十礼貌对明心打招呼:“兰花见过明心古佛,谢古佛昔日对姬家的恩情。”

明心迅速朝煜魔风身上点了两下穴道,把煜魔风定住之后,他笑道:“都是佛缘,华山府君不必客气。”

“明心!我好想你啊~”阿萝摆摆手,完全无视凶巴巴的煜魔风。

“和尚,你不放开我,你会后悔的。”煜魔风说。

明心走上前,轻呼一声“阿弥陀佛”。那断桥发出金光自动修复好了。阿萝欣喜的放开姬兰花,朝明心扑过去。

明心惊得抬手一挡,把阿萝推向煜魔风。阿萝没站稳,把定住身的煜魔风扑倒了。

她望着煜魔风,出神的想:不说话的时候,的确是好看,可凶起来的时候还是很讨厌。

那一刻,不论他脾气如何暴躁,待她如何冷漠,她也很希望时间就此定格在那一瞬间,有他便好。

“小萝卜!小僧不是有意的。”明心想扶她起来,刚伸手又无奈的缩了回来。

小萝卜,小僧生生世世再也碰不得你了。

“小师父,你不是要拉她起来吗?怎么还缩手了?”叶绿荣忍不住插嘴问。

阿萝脸颊泛红,自己默默爬起来,煜魔风自解穴道,也冷脸尴尬的站起来。

姬兰花慢慢走向众人,他代明心回答叶绿荣:“明心师父佛心慈悲,在心里已经把阿萝拉起来了。”

叶绿荣摇摇头:“不明白,他不伸手帮人,怎么渡人?难不成看一眼女子也犯色戒?真是老顽固。”

阿萝走近叶绿荣,指着她被捆绑的双手问:“为什么要绑起来?”

煜魔风上前一把扯开叶绿荣双手上的绳子,他问:“看华山那身伤,想必已经被割八块恶肉,你说羊倌恶律司是你,为何我们进入屠羊门会遇到那么多恶律司?”

叶绿荣小声叽咕:“我喜欢玩嘛......”

“你再说一遍。”煜魔风双眸泛出紫光。

阿萝轻轻推开煜魔风,站在煜魔风和叶绿荣之间调和道:“现在大家都在想怎么出去,魔风大人,再信她一次吧?”

“你被她骗得差点死掉了!”煜魔风怒道。

“没关系,我乐意换你平安。”阿萝说。

明心凑过来插嘴:“阿萝,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穿上嫁衣再为这个臭道士跳入苦海吗?”

煜魔风微微皱眉攥紧了拳头。

“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上次真是可惜,那件喜服是我在后山种了两百斤萝卜换回来的,还没好好穿过呢。”阿萝惋惜的叹了口气。

“什么?你在后山种的那些萝卜......只为了换一件喜服?”煜魔风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

阿萝乖巧的点点头,又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给自己打扮,虽然没有高贵的凤冠霞帔,但有个海民伯伯送了我一套漂亮头饰,可惜掉到苦海里了。”

明心问:“你知跳入苦海,这道士必会入海救你,再用十把匕首伤你,尽管如此,你还是要跳?”

阿萝坚定的点头:“跳!如果能救那些无辜的女子,我愿做最后那个祭海的人。”

明心看向煜魔风,只有他才能看穿煜魔风浑身发抖,内心极度不安。煜魔风内心独白:做我的新娘要葬身苦海以祭八荒,你要我如何忍心亲手将你下葬......

阿萝,这一世我宁愿你与我为敌,也决不容许你再踏入苦海半步。因为这本来就是一条无穷无尽的死路。

“喂,道士,大佛幻境的菩提山上有释果,小僧没能力取,想让阿萝顺利出去的话,你得走一趟。”明心冲煜魔风喊道。

“关键时刻就知道你不靠谱!”煜魔风愤愤的离开。

“小萝卜,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出大佛幻境吗?”明心问。

叶绿荣抬手阻拦:“明心古佛......”

明心示意叶绿荣闭嘴。他又对阿萝说:“这样做要付出代价的,你不用勉强。”

姬兰花想说什么,终究没开口。

“我,我可以做到吗?阿萝很想带明心出去,那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阿萝说。

明心笑了笑:“我得藏在你的眼睛里,作为报答,你可以看到世间任何一个你想见的人。”

阿萝犹豫:“那......我还能再见你吗?”

“傻丫头,藏在你眼里,便再也见不到了。日后我们再相见,恐怕必是六界大难之时。”明心说。

明心摘下手上的念珠递给阿萝:“来,小萝卜,你我共握这念珠,算是定下承诺了,好吗?”

阿萝慢慢的伸手拉住念珠。

小萝卜,这种方式也算是小僧拉过你的手了。

小萝卜,往后小僧便是你的左眼了。

明心幻化出一把利剑,挥手的瞬间,利剑从他后背上割下了六块发着金光的肉。叶绿荣尽数将它们装入腰间的法囊里。

“明心......”阿萝的右眼血泪不止。

明心笑了笑,化成一道金光蹿进阿萝的左眼,阿萝揉了揉眼睛,她再睁开的时候,左眼的眼珠上有一朵金莲花纹。

“悲悯之心我已看到,愿助你们一臂之力。”叶绿荣化身为一条青龙,用龙爪抓起阿萝飞身上天。

半空中,阿萝眉间的火焰印记由黑变红,再由红变黑,她素衣上的血迹渐渐消失。青龙口中喷出黑雾,那雾中有一颗龙珠若隐若现,阿萝被一把利剑刺穿右肩,剧烈的疼痛使她尖叫陷入黑暗的记忆深处。

再醒来的时候,阿萝已经回到地宫第十八层。

“阿萝,你醒了!”豆沙在身边开心得又蹦又跳。

“豆沙.......”阿萝从莲花舟里坐起身来。她抬头一看,半空的书塔已经恢复成书籍单本的模样。

突然,隔空闪出煜魔风和姬兰花。

豆沙摇着尾巴扑向煜魔风:“煜魔风大人!感谢你救了阿萝!琉舒果然没让我失望。”

阿萝敲敲脑袋站起身来,她问:“我们出来了,琉舒,你刚才说琉舒怎么了?”

“琉舒出地宫说是找煜魔风大人救你,大人,是琉舒的功劳吧?”豆沙傻乐着转圈圈蹦跳,没注意身边是华山府君姬兰花。

“那和尚呢?”煜魔风轻轻把豆沙踢开问。

阿萝目光望向别处,敷衍道:“他回竹屋种白菜了,说每天跟你吵太累,他要清静一下。”

阿萝的目光对上姬兰花,她摇摇头示意姬兰花保密。

“真是个秃头混蛋。”煜魔风小声骂了一句。

“怎么了?”阿萝问。

“他骗我去杀了六只虫妖,根本没有什么释果!”煜魔风到现在都还气得牙痒痒。

“圣主息怒,我看阿萝姑娘还是得出地宫养伤要紧。”姬兰花说。

“啊......华山府君!小妖眼拙,见过大人。”豆沙说。

姬兰花笑而不语。

阿萝抬脚走出莲花舟,步步黑莲,她见众人吃惊的模样,也转身望去。

“如此心善也能自修成魔,你当真是魔界的异类啊。”煜魔风赞道。

阿萝有些惶恐,她喜欢煜魔风表扬,又怕自己学不好六界禁术会让煜魔风失望。

“怎么了?不想走了吗?”煜魔风问。

“啊?去哪里?”阿萝没头脑的问。

“回家。”煜魔风从姬兰花身边擦肩而过,拉起阿萝的手就往侧殿门外走。身后只留下一句“府君自便”。

是什么时候开始,六界魔神煜魔风竟然有了牵挂。姬兰花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摇摇头:或许我们之间的冤孽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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