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冰凉的寒意,从脸上传了过来,唐笑笑下意思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一股略显腐臭而带着湿润的味道,首先飘入了鼻端,唐笑笑睁开眼晴看到的第一眼,便是自己躺着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有些叶子还带着绿意,有些则已枯败,开始慢慢腐烂。
他挣扎着爬起座下,胸口的剑伤兀自阵痛,伤口经这些腐叶擦抹后,竟然起到了止血,凝血的奇效。
他茫然的抬起头来,雨已停了,天自放晴……云崖涧底是一片密林,繁茂的树冠枝叶几乎完全遮蔽了头顶的天空,只有少许的光亮透过树叶向缝隙间照了下来,薄雾如烟,雾霭朦朦,让这里显得幽暗而神秘。
在他的周围,还有许多新折断的树干,树支。他记起了坠崖后是这些浓密的树冠救了他,这些树干,树支阻挡了他下坠的身躯……他心里暗道:“天不绝我呀……”
不远处,几条古藤缠绕在怪石大树之间,野草新绿,苔藓青青。几声鸟鸣,从高高树枝梢头传来,似低语如呢喃,却是这林间唯一的声音。
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感到全身乏力,饥肠辘辘……他在林中,寻了些草药,敷在胸口处剑伤伤口上,撕下衣襟,将伤处胡乱的包扎了一番。在地上拾起一根树丫拄着,步履蹒跚地朝密林深处行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了看到了一道崖涧的瀑布,水流湍急,飞泻下来落入清澈见底的深潭内,潭内鱼儿在穿梭着……他心中一阵欣喜,拔出月蚀,在深潭的浅石中刺下几条鱼儿,拨掉鳞片,瘫倒在潭边的巨石上,就地饱食。
他无法忘记唐傲的那一剑,暗自寻思:“师父颈脖上的刀伤,是一刀毙命。唐门除了我会这种刺杀术,唐傲也会。师父的遇害必是他所为。”想到此处,他怒极,一掌拍在石上,顿时碎石横飞。他龇牙恨道:“这恶贼太过阴险,害我至此。他这么做必有更大的阴谋……”心里不禁为唐盈担心起来。
“唐仁与这厮必是一伙,两人这样处心积虑,到底为了什么?”心中暗呼唐门危矣。他苦笑自叹:“我也是自顾不瑕,如何有能力助唐门渡过厄难……”
他正自思虑万千时……忽然感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来,他抬眼望向这片幽静与深邃的密林……竭力压制心中的不安,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沙……”一声低沉而柔软的声音从前方的树冠中传来……
唐笑笑全身紧绷,左手不由自主地将月蚀持在胸前,右手残指扣住三枚碎石,贯注着前方……
暗黑的树冠丛中,一双泛着绿光眼晴在盯着他,由远及近,徐徐前行……赫然是只肤色极美的花斑豹,夹杂着一股凶煞气息,凛然而生,扑面而来。
唐笑笑倒吸一口凉气,缓缓站起,倒退两步。他强自让心情平复,凝神聚气,瞪着这只猛兽……
花斑豹行至离他三丈远处,昂首嘶吼,疾风般朝他呼啸扑来……
唐笑笑破空跨出,腾空而起,身形翻滚,右手三枚碎石直射豹眼,左手月蚀朝豹腹划去……
花斑豹似有灵性,竟然低首闭目,用豹首硬受碎石一击,前足利爪朝唐笑笑左手持刀的手腕划去……见此情景,唐笑笑心中暗笑:“好个畜牲,颇有灵性……留你一命吧。”立即翻转月蚀,用刀柄击中豹腹……
花斑豹被击得跌落在地,立即翻身,摇了摇豹头,“嗷,嗷”叫了几声,却也不敢靠前……只围着唐笑笑打转。半晌,竟自在他前面两丈远处趴下,时不时摇首,眼神却没有那样凶煞了。
唐笑笑本就旧伤未愈,又中唐傲一剑,方才强提真气,气力此时不济了。他也不理会这只猛兽,兀自盘腿座定,运行真气调息。
一人一兽就这样僵持了两个时辰……
唐笑笑调息过后,生火架枝,烤了条鱼吃……顿感神清气爽。
花斑豹也不离去,也不敢靠近攻击……昂首,踱步,兀自在他前面折腾不停。
唐笑笑调笑道:“想你这畜牲也饿了,那就吃鱼吧。”朝前扔了几条鱼过去。
花斑豹似乎听懂了他说什么,竟然跑过来叼着这几条鱼,它仿佛有点惧怕唐笑笑,又返回两丈远处趴下,埋头美食……
入夜,清潭顶上的夜空繁星点点,瀑布的倾泻声与蛙鸣声交织着……唐笑笑生了堆火,依石而座,闭目调息。他不敢安睡,担心眼前这畜牲会狂性大发。
这只花斑豹自从被唐笑笑击打之后,竟然温驯,乖巧了……它爬到唐笑笑丈许的大树树干上,像守护天使般趴着。
人与兽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确显妙趣横生……
每日唐笑笑座定调息,饿了在潭中捕鱼而食,顺便也扔几条给那只花豹。花豹天明窜进密林,天黑却兀自回来,仍旧趴在他头顶的树干上守护着……
几天过去,他竟能与花豹相处甚欢……
这日清晨,他依石而眠,兀自睡着了。忽然感觉脸颊湿漉漉的,睁开眼晴,大吃一惊,花豹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前,用它那长而湿润的舌头亲舔着唐笑笑。他忍不住摸了摸豹头,笑道:“你这畜牲,真有灵性,以后我叫你花花吧……”花豹像是听懂了他说的,时而纵上潭边巨石,时而从树干跃下,时而用豹头顶着他,时而用舌头亲舔他……似是开心至及。
自此,他便和花豹在这密林中安住下来……
一月过去,唐笑笑的伤已痊愈。也亏得花花乖巧,每日跑去密林中,给他扑食些小动物或给他叼来些红色的野果进食,他连食红果数日后,顿感气力增大,体内的真气充沛,心中不禁大喜。天晨修习洗髓经,天暮习练天玑决,加上这些红果的奇效,体内一阴一阳两股内力竟毫无冲突的融合成了一股内力,功力大增……
这日,他在潭边巨石上习练疯拳,左拳击在一棵臂粗的树干上,“呯”的一声,树干拦腰横折,树屑四溅……他欣喜若狂,暗道:“我的功力难道有如此威力了。”
花花原本在石上,石下欢腾跳跃,听得“呯”得一声,吓了一跳,疾步跃上了树枝,昂首“嗷嗷”直叫……
唐笑笑心想:“我现在内力大增,只可惜右手无法握刀了,我何不左手练刀,右手练暗器,试试?”他俯身拾起地上几粒碎石,将石块夹在中指与食指间,催动内力,聚力于两指,运用唐门手法将石块朝一棵大树弹出,石块竟毫无声息,快如闪电般没入树干……
他心中惊喜,又将石块弹向瀑布中岩壁,石块穿过瀑布,击在岩壁上径自落下……他寻思:“如果能将石块射入岩壁,这威力岂不惊人。”
于是,他每日上午左手练习惊雷刀法与刺杀术,又在深潭内持刀刺鱼……以求左手速度,力量的增强。下午右手则练习弹石……
三个月后,他竟练到一石弹出,能将石块射入深潭里穿行的鱼腹内。多石弹出,能让石块嵌入岩壁。
左手的月蚀能一刀刺入潭内游走的一寸多长幼鱼的鱼头上……
他破空踏出,左手持刀使出惊雷,右手弹石,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花花也看得呆了,摇着豹子头,朝着唐笑笑不停地嘶吼着。
闲来无事,他跟着花花去猎捕动物。看见花豹迅捷而凶猛的扑食动作,他展开身形照着模仿起来,却让他悟出了一套迅猛的刺杀身形,他起名叫“豹突”。
转眼间,夏秋渐渐入了初冬……唐笑笑不知不觉已在这密林中过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