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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冒牌县令(二)如此状况

唐笑笑心中惊喜,问道:“怎会是你?”

严萱萱惊魂未定,扑倒在他怀里,也不言语,抽泣不止。

唐笑笑紧紧搂住她片刻,柔声安慰,“好了,都过去了。我在这里,你不必害怕。”

严萱萱内心平静下来,纤指逝去娇靥上的泪痕,转惊为喜的道:“方才真是吓死我了。我情愿自尽,也不受倭人凌辱。”

唐笑笑莞尔一笑,“有我在,你死不了。你怎么会在此地。”

“我与娘回了趟福州的外姥家。我呆了几天,想回杭州,便带了几名侍卫瞒着我娘偷偷走了。走到此处,前面谷中官道被堵住。只好走这左侧小道去寿宁县,没想到会遇上那么多倭人,这些侍卫们全都战死了。幸亏老天开眼,遇上了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你怎么也来了这里?”严萱萱面带惊恐的解释道。

“我与义弟刚从蒲田少林出来,准备去浙东,正好路经此地,也是因为前方道路被堵,才会来到此处。这是我义弟蔡铎。”

蔡铎未见到过严萱萱,在这荒郊野地,见到如此一位貌似天仙的绝美佳人,他看得不竟痴了……

唐笑笑唤他,他才收敛心神,诚惶诚恐的问道:“大哥,这姑娘是谁呀?”

唐笑笑不想让他知道严萱萱与严世藩的关系,便搪塞道:“这是严萱萱姑娘,是我在杭州曾救过我性命的朋友。”

蔡铎与严萱萱两人见礼,互道了声好。

小芝口无遮拦的“格格”笑道:“小姐,这位蔡公子见到你,怎么也是那个傻样。口水都流出来了。”唐笑笑闻言,想起了第一次初见她的样子,俊脸一红。

蔡铎也被她说得支支吾吾,绯红着俊脸,煞是好看。小芝见他如此模样,甚是喜欢,又调笑道:“蔡公子,你真像个女儿家,我以后叫你姐姐吧。”说得大家乐个不停,将先前的恐惧一扫而光。

严萱萱笑骂道:“你这死丫头,什么都说得出口。蔡公子,你可别见怪。”

蔡铎连连摆手,“不会,不会……这位姑娘在说笑,我怎会见怪。”

唐笑笑问道:“这是寿宁?”

严萱萱道:“这是寿宁地界龙吟山,前方三十里便是寿宁县。”

“这寿宁是闽东山区,群山环绕,只有此处一条道路通往外面。如今被堵,我们恐怕一时难以出去。大哥,还是先到寿宁县暂避吧。”蔡铎解释道。

天渐渐下起瓢泼大雨,击打着地面“噗噗”作响,泥泞四起……

唐笑笑俊眉微蹙,“也只能如此了。小蔡子,那辛苦你驱车前往县城吧。”

两人随即挖了个坑,将那些战死的锦衣卫草草埋了。唐笑笑三人座在车里,蔡铎驱车,四人便朝寿宁县城缓缓驰去……

刚行至十里处,蔡铎突然勒马停车,大声叫道:“大哥,你出来看看。”

唐笑笑掀开车帘,走了出来,惊见泥泞的道路旁,停着一辆被烧毁的马车,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竟全是官家打扮,几名府役,一名儒生打扮的老者,还有名身着官服的官员。

唐笑笑看得暗自心惊,全神戒备,说道:“这里匪寇怎会如此猖狂,到处杀人越货。”

“这里是山区,贫瘠之地。天高皇帝远的,官府难以管理,自然盗匪猖獗。”

唐笑笑好奇,走到那官员尸身处查看,尸体下有个小坑,藏着一个小锦盒。忙取出来,回到车里,打开一看,里面是寿宁县衙的官印,和一封写着王景泰为寿宁县令的任职文书,上面盖有吏部的大印。

众人看得暗自心寒,连县令都让人劫道身亡,觉得这不毛之地太乱了。

唐笑笑忙道:“小蔡子,你快驱车去县城,这里不能多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蔡铎闻言,扬鞭疾驰……

到了寿宁县城,四人都不竟傻眼了……这里哪像个县城,城墙坍塌,断断续续。四门荡然,破蔽不堪。民舍山石堆砌,高低不平。小街陋巷,曲曲折折。到处残垣破瓦,杂乱无章。有的房屋连破瓦都没有。

城门处座着几名衣裳褴褛的百姓,饿得呻吟不断,人都瘦成竹竿似的,他们见唐笑笑等人驰车过来,一股脑全涌上来,拦住马车。各自拿着破盆破碗,操着一口让人难懂的闽南方言,叽里呱啦,一顿怪叫。听得唐笑笑目瞪口呆。

严萱萱倒是听得懂,忙解释道:“他们饿成这样,在乞食。”她朝小芝吩咐道:“你去包袝里拿些东西给他们吃。”

小芝翻进车内取了些肉馍与菜食分给了那些人,随即又有七八个人冒了出来,一窝峰的涌了上来,争先恐后抢着吃。一股难闻的腥臭之味扑鼻而来,吓得小芝掩鼻后退,躲进车里。

蔡铎见众人闪开,即忙驱车进了县城……口中不停的骂道:“这是什么破地方。天杀的官府,就难道不管吗?”

唐笑笑看得兀自摇头不止,心想:“这些人凄惨得比非州土著都不如呀。”

进得县城,几条街道冷冷清清,店铺都关了门,蛛网密布,尘灰甚厚,像是久未开门。他们想找个吃饭投宿的地方,转了几圈,也没见到。蔡铎气得大骂起来:“操他奶奶的,这鬼地方真是气死人。大哥,怎么办。难不成,我们都饿死在这里吗?”

唐笑笑略一沉吟,道:“去县衙看看。”

来到县衙,更是懵了…这哪是县衙,竟比弃庙都不如……

府衙内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人,一百多号难民,有的衣不蔽体,有的衣裳破旧不堪,全都座在府衙内避雨。

府衙大门尚未修葺,横倒在厅内,红色朱漆大门上座着七八个衣裳褴褛的孩童,流着青色,灰色,五颜六色的鼻滴,不时地用舌头与嘴唇舔吸着。一群妇人蓬头垢面的在生火,正在熬着几大锅热气腾腾的清汤,里面放了少许肉末,还掺杂了些乌七八糟的野菜。一股清香溢出,竟能让唐笑笑四人感到饥肠辘辘。

这群人见到蔡铎架驰着如此豪华的马车驶来,全都站起身,冒雨涌到门外,黑压压的跪倒一片,口中大呼:“县令大人,你可来了,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呀。可得救救我们呀。”不少人情真意切的倒地悲哭。

随即有三人,从众人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白面净须,衣服虽然破旧,却很干净整洁。他朝唐笑笑揖手言道:“寿宁县丞戴澜拜见县令大人。”他说得倒是正宗的官话。

一位瘦弱老者,整理下发髻,眯着眼睛,跪倒在地,朝唐笑笑叩拜,用带着闽南方言的官话道:“寿宁县衙师爷胡之道叩见县令大人。”

一位魁梧的黑面壮汉,身着比丐帮的八袋长老还要多几个口袋衙服,走近唐笑笑,拱手作揖,笑道:“寿宁县典吏李逵拜见县令大人。”这黑李逵似是北方人,一口正宗的京腔。

寿宁县三大巨头同时到齐,这让唐笑笑惊慌失措。

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可不是县令。你们搞错了。”

那县丞戴澜面现不悦之色,道:“大人,你如此推脱,可是见我寿宁贫瘠,无油水可捞,准备打道回府吗?”他“哼”了声,又道:“大人,我等与众百姓可是在府衙等了您七日。都在等您上任,救我寿宁万民于水火呀。”他真情流露,激动得眼泪、鼻滴和着雨水大哭起来。

这句话说得唐笑笑内心悲悯,一时语塞。

蔡铎闻言,望着众人,心里大是难过。他走近唐笑笑,附耳窃道:“大哥,你就做几天冒牌县令又有何妨。不是到任文书都在这吗?你难道忍心见他们连希望都破灭?”

唐笑笑急得面红耳赤,低声道:“我可没做个这县令,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蔡铎道:“没关系,你只管答应,兄弟我自会帮你,放心。”

唐笑笑看了看这一地的难民,又望了望严萱萱,见她点了点头,眼神期许的望着他。有佳人的勉励,唐笑笑就像打了鸡血般,雄起胆子,低声道:“那好,你可得帮我。”

蔡铎眼神狡黠,然后朝戴澜笑道:“戴县丞与众位误会了。我家大人,一路舟车劳累,有点糊涂了。”他随即进车将任免文书取出交给了戴澜。

戴澜翻看了文书,深信不疑,辑手呼道:“寿宁有幸呀。没想到王大人如此年轻有为,定能治理好寿宁,造福百姓。”

众人皆跪地,用那难懂的闽南语,高呼:“王大人万福,我等有救了。”

唐笑笑俊脸绯红,朗声道:“你们都别跪着了。外面雨大,都起来吧”

戴澜等人见唐笑笑如此平易近人,关心百姓,心中大是欣慰,暗道:“我寿宁真是有幸。此子年纪轻轻,便当了县令,必有过人之处。更难得的是他如此关心百姓。大幸呀。”

蔡铎咳了声,朝戴澜道:“戴县丞,你看王大人的家眷该如何安排。我们夫人一路颠簸劳累至此,甚是疲倦了。该安排住处,让大人与夫人早早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他顿了顿,觉得肚子好饿,又道:“您看大人与夫人的膳食该如何安排呀?”说完,他朝唐笑笑诡异的一笑。

戴澜打了个哈哈,笑道:“属下该死,都安排好了。大人,夫人请随我去居所。”然后,他对那些占据了衙府的百姓们道:“大家都散了吧。大人已经到了。大家都各自回家。”

他又指着一名府役道:“李老二,等大家走后,你带几个人把县衙收拾收拾,该添置的东西都摆上。大人明日好办差。”

说完,便带着唐笑笑等人朝府衙后街缓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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