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瑜笑道:“姐姐好幸运,居然有个同乡做医,倒是一解思乡之情!”此言一出,雷姬顿时尴尬不已,那太医更是一言不发,杨瑜深觉失言,懊悔不已,“姐姐见谅,妹妹一见姐姐就格外亲切,说话也放肆了。”
雷姬见杨瑜说得诚恳,笑道:“这有什么,只是太医不要不安才好。”春升连道:“不敢不敢,卑职不敢。”杨瑜笑道:“既然春太医医术高明,不如也给本宫瞧瞧!”那春升不敢推辞,便给杨瑜把了脉,道:“美人身体并无异样,只是心有郁结,肝火上扬而已,只需多散心,多开怀,且食用些滋肝润肺的食物即可,如冰糖百合炖雪梨,绿豆银耳莲子汤等。”
杨瑜笑道:“雷姬姐姐,这太医深得我心!那白太医只会开些苦不堪言的药方,怎么及得上春太医的药方可口!”又与雷姬说笑一番,那春太医便要告辞。
那雷姬突然说:“春太医,方才本宫托你寻琴之事务必要上心,那‘春雷’就是杨美人所赠!”那春升露出诧异的表情,猛然向杨瑜行了个礼:“多谢杨美人,卑职必定竭尽所能为美人寻把好琴!”
杨瑜闻言十分好奇,正要问起,却听见雷姬咳嗽了一声,那春升自觉失态,忙急急告退。杨瑜还在思索春太医何出此言,只听得雷姬问道:“方才太医说妹妹心有郁结,妹妹可是为了未获宠幸而感伤?”
杨瑜羞怯的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雷姬不禁叹气:“在后宫,人人想争宠,其实个个都是可怜人!争宠争宠,争来的只是宠而已!宠一个妃子在皇帝心中,与宠一朵花,一件器皿,或是一只猫,并无不同。宠,但是不爱;终不能长久。这后宫,唯有郭淑妃最为得宠,不是因为她貌美,不是因为她有手段,而是皇帝与她曾共患难,有一份情义在!容颜易逝去,机关可算尽,唯有情能长久!妹妹,你要做的不是争宠,而是夺爱!要做就做皇帝心中的人,而不是一样物件!”
雷姬的话深深震动了杨瑜,只觉得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却又觉得丝丝悲哀,“姐姐何必妄自菲薄,姐姐如今诞下皇子,更是锦上添花,皇上会更加宠爱姐姐。”雷姬没有回答杨瑜,却轻声道:“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好的诗句啊,但于姐姐而言,不过是痴人说梦!”那缠绕不去的忧伤令杨瑜深深悸动。
离开雷姬处,杨瑜已然有了主意,自己绝不能做宠妃,而是要做爱妃!
却不说这皇帝日日与崔婕妤饮酒作乐,但依然偶尔愁眉不展,崔婕妤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何事不悦?”那皇帝苦笑:“枉朕有嫔妃无数,但当朕遇险,个个逃得飞快,哪有什么夫妻情分!还是你这个小宫女救了朕一命,朕问你,你为什么会救朕?是不是想立功?”那崔婕妤娇羞不已:“皇上!当日臣妾为王婕妤侍婢时,就钦慕于皇上的器度沈厚,形貌瑰伟,心中也曾奢望能与皇上多亲近,故见皇上陷于危难,臣妾才会奋不顾身相救,并非为了邀功,而是臣妾对皇上早已情根深种!”一番话,情真意切,皇帝深深动容,不禁紧紧拥住了崔婕妤:“好在有爱妃,不然朕多孤单!”崔婕妤更是就势瘫坐在皇上怀中,媚态横生,令皇帝心猿意马!
此时,郑公公那不合时宜的声音又扬起:“皇上,同昌公主求见!”皇帝微微皱眉,他还从未有过不想见宝贝女儿的时候,但心中明白定是郭淑妃安排,有些无奈罢了,“宣她进来!”
只见同昌公主盈盈地走进,皇帝已多日未见,那公主这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真是女大十八变,看起来比前不久高了,也更有女儿态了,皇帝不禁感慨:“同昌,多日不见,父皇就快认不出你了!”那同昌公主见皇帝这么说,顿时红了眼圈,“父皇也知道多日不见同昌了吗?同昌还以为父皇有了新欢连女儿都不要了!就算母妃父皇已不再喜爱,可是同昌永远是父皇的女儿,血浓于水,永生不变!”那崔婕妤顿时尴尬不已。
这同昌公主的话触动了皇帝,点点头:“说得好!血浓于水,永生不变!”那同昌公主向崔婕妤行了个礼:“同昌见过崔娘娘。同昌有一不情之请,邀请父皇与崔娘娘一同去玉明斋,同昌最近绣功大有精进,还请父皇去品赏一番!”
那皇帝见同昌连崔婕妤也请了,心中欢喜,“好好,父皇一定去!”崔婕妤更是受宠若惊,同昌公主向来不与妃嫔来往,如今竟邀请自己,更是一口答应。皇帝笑着说:“那何时去啊!”
同昌公主拉起皇帝的手,“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摆驾吧!”说罢大喊:“皇上摆驾玉明斋!”皇帝哭笑不得:“瞧瞧你,还是这么孩子气!”
那崔婕妤却是手忙脚乱,原来她第一次去玉明斋,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那,总要预备些见面礼,但事起仓促,唯有将宫中最贵重的人鱼夜明珠带上。
及至到了玉明斋,只见公主早已准备了各色瓜果,佳肴小菜。崔婕妤笑吟吟地道:“本宫初来玉明斋,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把这人鱼夜明珠送与公主,这样公主夜间也能刺绣了。”
同昌公主的宫女薇儿不屑地说道:“就你这夜明珠也好意思拿出手!”同昌大喝:“不得无礼!”那皇帝却一笑:“你的宫女的确过于放肆了,不过,爱妃你怎么送夜明珠来啊。难道你不知道这世间最好的夜明珠就在同昌宫中?!”
崔婕妤一时语塞,皇帝哈哈一笑:“爱妃,你可要见识见识!”这崔婕妤随皇帝走进玉明斋,这小小的玉明斋却如同一个百宝库一般,什么水晶云母、琉璃玳瑁、犀角象牙、装翠宝石等不计其数,卧室中更是富丽堂皇,只见那如意枕、鹤鹊枕、龙凤帐、九玉钦、琴瑟幕更是崔婕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与之相比,那常宁殿真是寒酸不堪!
皇帝带着崔婕妤来到同昌公主的书桌旁,指着一只羊脂玉盘中陈放了一个圆圆的小球,灰不溜秋。崔婕妤不禁好奇:“这么珍贵的玉盘怎么用来放这么不起眼的东西!”
众人不禁轻笑,皇帝更是哈哈一笑,“爱妃不知了吧,此乃天下最珍贵的夜明珠,号‘天外飞仙’,乃是陨星所制,白日里毫不起眼,夜晚则望之如月!光芒四射,照的居室如梦似幻,犹如仙境,故称为天外飞仙!”崔婕妤大为惊异,“世间还有这样的稀世之宝!臣妾倒要好好瞧瞧。”那同昌公主说道:“崔娘娘就在此好好赏玩,同昌这还有不少奇珍异宝,娘娘若有看得上的,可挑选一件!”崔婕妤连连点头,早已被宝物迷住了。
“父皇,咱们去外面用些点心吧!”皇帝点点头,与同昌公主来到正厅。同昌公主捧着一盘点心,拿起一块放进皇帝口中,皇帝不禁感慨:“这是你母妃做的鲜花饼吧,也唯有你母妃才有这么好的手艺。罢了,叫你母妃出来吧!”一语未了,郭淑妃已缓缓走出,泪眼婆娑,喃喃道:“皇上!”却已泣不成声!
皇帝的思绪似乎漂浮起来:“还记得当年朕为郓王时,父皇他宠爱夔王李滋,夔王他气焰嚣张。有一日,他忽然亲自送来鲜花饼,朕恐他加害于朕,却又不好当面推辞,正在犹疑之际,是爱妃替朕代为品尝,此情此恩,朕一直铭记于心!只是如今得以共享富贵,却不及当年的真情真义了!”
郭淑妃不禁泪流满面,“皇上,臣妾依然是当年的臣妾,依然愿为皇上而死!刺客之事,只因臣妾太过惊恐,并非是要弃皇上于不顾啊!”皇帝微微一笑:”爱妃起来吧,也许是朕过分强求了,爱妃毕竟是个弱女子,当日若是爱妃替朕阻挡刺客,说不定已香消玉殒,亦非朕所愿。罢了,此事不再提了,爱妃快请起!”
郭淑妃感激不尽:“多谢皇上!”同昌公主见父母和好,十分喜悦。
此时,忽然听见卧室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同昌公主闻之大惊失色,急急冲进卧房,却见自己最心爱的猫已惨死在崔婕妤手中!同昌公主顿时伤心欲绝,肝肠寸断:“波子,怎么了波子!醒一醒啊!波子!”因这猫从波斯国而来,公主就将它取名为波子。波子性情温顺,聪明敏捷,善解人意,少动好静,叫声尖细柔美,爱撒娇,是公主最喜爱的玩伴,如今它惨死,如何不伤心!
“崔娘娘,为何杀了我的波子!”同昌公主向来温柔和顺,今日却是怒不可遏。那崔婕妤心知不妙,“刚才本宫在此赏玩,却见一个黑影向本宫飞来,本宫以为是刺客,就一掌劈过去,不想是公主的猫,还望公主见谅,明日本宫定当选一只一模一样的赔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