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淳煕将自己的天使项链取下来执意要送给宁馨。宁馨起初是不要的,她不愿平白接受人家如此贵重的礼物。淳煕也直说,只是借她戴戴,“你看看这个小天使的模样,像不像你的孩子。你听说过么,每个孩子降生前都是天使,也是会在天上挑妈妈呢。看见了喜欢的人,它们才会离开天堂下来找妈妈。你就当它是你的女儿,想再多陪陪你吧。”淳煕挠挠头,“这是我妈妈借给我戴的,所以所以…我也只是借你戴戴而已。总之,你就安心戴着吧。我又不是送你,你就当暂时替我保管着。我需要的时候,会找你要回来的。”
话已至此,宁馨听罢也不再多做推辞。
淳煕走后宁馨整个儿人都变得很安静。淳煕的话宁馨并不是完全没往心里去。她心里细数这两年的婚姻生活,跟恋爱时确实不同。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要去适应对方的整个儿家庭,以及自己另一半的全部生活习惯。生活的琐事繁多,确实过得烦闷大于喜乐。只是,生活不都是这样的么。听长辈们说,谁又不是凑合,在搭伙过日子呢。宁馨有些丧气的想着。
然而王子晔进门的那一刻,宁馨就开心极了。她爱他呀。虽然像照顾了一个大男孩儿,虽然生活辛苦又委屈,但都抵不过她爱他。只要看到他,宁馨整个儿人就明亮了起来。
宁馨扑向他,王子晔随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张开手臂低下头,把她整个儿裹在怀里,耳畔细语,“小宝宝。”这一刻宁馨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他爱她,她所有的辛苦委屈都不算什么,她愿意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
“有什么好吃的?”王子晔问。
“嗯,我妈送了东西过来,已经热好了,我去端。”宁馨雀跃着去厨房。
王子晔换了鞋,打开电视,调到游戏频道,在餐桌旁坐下,等待宁馨开饭。
宁馨已经里外跑了两三次,待饭菜均已上桌,他盯着电视头也不回的说,“筷子。”
宁馨些许不悦,“你就不能自己拿一趟。”
这时王子晔才回过头,极尽温柔的冲她笑,“媳妇儿,帮我拿一下嘛。我累了,乖宝宝,我最爱你从厨房出来的样子。”
“受不了你,就会花言巧语。”宁馨转身回厨房的时候,听到客厅有碗碟碰翻的声音。等她再回到餐桌前,只见一碗肉倒了,肉汤已经顺着桌子往下流滴在了地上。肇事者连扶个碗都没有,任凭它滴。
“你碰撒了,人之常情,你起码把碗扶起来,我只需擦个桌子。而现在!还得擦地!”宁馨非常生气,形容一个人懒说酱油瓶倒了都不扶,这可真是现实版,活久见。
王子晔继续柔声喊,“媳妇儿~”,想再次通过撒娇色诱搞定。宁馨却再也听不下去,“你去擦地,别跟我腻歪!”
“行行行,我擦我擦,多大的事儿啊。难得回来,不想跟你闹不愉快。”王子晔终于站起身,去厕所拿拖把胡乱抹了地,也不涮墩布就往池子里一扔。
“我天天跟带了一个八岁的孩子一样!”宁馨不满。
“你去年就这么说,我今年就九岁啦。”
宁馨噗嗤被他逗笑了,也不想被这些小事儿破坏了小别重逢的喜悦。好歹他是擦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吃罢晚饭,宁馨才注意到王子晔拿回的东西,原来是一箱鸡蛋。
“嗯,单位发的,你收了吧。”宁馨欢喜的拿出鸡蛋筐,他俩一起打开来看,王子晔念着箱子上的字儿,“生态草鸡蛋,写的真没错,一箱生态草,还赠了几个鸡蛋。”
晚上,厕所又堵了。婚后二人住在王子晔家的一个老旧的生活区里。百般注意还是隔三差五的堵。还好王子晔在,宁馨庆幸的想。虽然她承包了全部家务,但只要王子晔在,她是不通厕所的。
王子晔无奈的叹气,戴了两层口罩准备通厕所,结果还是把自己恶心吐了。折腾了半天,他吐的比疏通下去的还多。最终他从厕所落败而出,扯下脸上的口罩,“我受不了了。”
宁馨在旁边揉肩捶背端茶倒水半天,才说通他再干。口罩已经被薰臭了,王子晔索性捞起宁馨在沙发上的内衣围在口鼻上。
看得宁馨又气又笑,伸手打了他两下,他就赶忙钻进厕所。好在最后大功告成。宁馨拽过内衣随手洗了。
“哎,怎么有只苍蝇!”宁馨晾内衣的时候喊到。“肯定是从纱窗飞进来的!”
“嗯,闻着味儿来的,咱家太臭了。肯定是从门进来的。窗户太高,它飞不上来。”
“门跟窗户一层,为啥窗户就太高,门就飞得上来了!?”
“嗯,是啊,它可以飞一层歇一会儿再飞一层。”
宁馨好笑道,“别贫嘴了,去,再把苍蝇打了。”
下班买柴做饭,老公刷碗,完事儿一起嗑瓜子靠在一起看电视。这是多么正常平凡的家庭生活,也是宁馨一直以来最向往的家庭生活。可惜王子晔是销售服务的,长期在外出差。这样的生活一年也有不了几次。所以每当这种时候,宁馨都感觉格外温馨和幸福。
半夜,看着王子晔熟睡的侧脸,宁馨想起自己那仅仅一面之缘,刚刚过世的孩子,心里一阵酸楚。摸摸淳煕送自己的项链,想起他安慰自己的话,搂紧了身旁的王子晔,继续睡去。
而另一边,淳煕从宁馨家出来后,他也不着急,垂着头慢慢的晃悠。在回去的路上想着,反正黄粱一梦二十年,他也不过睡一晚,多在梦里待待想想对策也好。是啊,诚如自己少时的母亲所言,如果他真的拆散了他们,自己又是从何而来。如果妈妈注定要经历那一切,不可避免,那么自己能陪在妈妈身边,让她早做防范,哪怕不是太过痛苦悲伤也好啊。需要回去的时候,再将项链要回来。像上次一样,从脖子上扯断弄疼自己,也就回去了吧。只是妈妈又要修项链了,会不会太恼火啊。淳煕想到老妈可能会暴跳的表情,忍不住低头笑了。
至于那个男人,他从心里抵触,上次来就没见,这一次肯定是躲不过的,也没打算躲,只是还没做好心里准备,不急。首先要如何在这边生活下来才好,虽说姥姥喜欢自己,自己也顶着个表亲的头衔儿。但以自己姥姥那个抠门儿的个性,家里本又不甚宽裕,如果长期白吃白住,最终一定会被寻出个由头赶走。必须自食其力!可是自己还不满十八岁,高中都没读完,如何谋生呢?他以前去过肯德基麦当劳做钟点小工,但那也要办健康证的,可他如今连个身份证的都没,着实愁人。
好在他没有犯愁太久,两天后,他跟梁蓉去超市买东西,路过一所幼儿园附近,看到有人发课外班的传单,他终于想到了自己可以做什么了。
“柔道班老师?”梁蓉和宁馨一起惊异的看着淳煕。
“嗯。”淳煕抬抬头,不无得意。怎么说他也是学了近十年柔道的。虽然不是高手,也有六段功夫在身,教个幼儿园或者小学的小朋友,自是不在话下。他本来性格内向含蓄,但是逼到这份上,必须自食其力,他想着反正是在梦里能怎样,便硬着头皮去四处面试。他本来就生得人高马大,谎报虚报两岁也没人看得出。一家新的课外班开业正缺人手,馆长试了试他功夫,没多查什么也就留下了。他一天也就一节课,至多帮馆里再发发传单做做杂物,每日工作时间也不长还相对自由,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将第一个月工资交到梁蓉手上时,心中满是欢喜,他终于可以安心在自己家里住下了。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