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吓得瘫在地上。听着外头脚步声就动起来,小安子去喊人了。
徐怜意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护在杨嬷嬷身前,“要打,先打死我!我这王妃之位空下来,正好让给别人!”
闹着闹着,徐怜意就不得不提册封唐鹤儿之事。
“我们夫妻一场,你对儿女不满意,对我不满意,这十几年,我与王爷竟是白过了!请王爷休妻吧,我带着孩子们出去过,我的人也就不碍王爷的眼了!”
“王爷给唐氏请封便去请,倒时候两不妨碍,请个侧妃算什么,不如干脆把正妃之位给她罢!不然只要我在王府一日,唐鹤儿就没有出头之日!”
这又是一个有我没她,有她没我的选择。
以则气恼地一拳捶在茶几上,只听咣当一声,鸡翅木的茶几应声而裂,当场原地散架。上头的茶盏细点都稀里哗啦地洒了一地。
徐怜意和凌郡主从来没见以则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也吓得噤声了。外头小安子带人候在门口,小声唤了句王爷。
杨嬷嬷心里一咯噔。
以则沉了口气道:“这杨婆子包藏祸心,不能侍奉主人,”他想说拖出去打死的,可看徐怜意恨恨看着以则,他倒底还有一分不忍,改口道:“赶出府去。”
“是。”
杨嬷嬷仿佛散了真气,人瘫软成一团,她以为自己必死的,哪知道还捡了一条命,老泪纵横来不及叩拜,就被小安子带人给拖了下去。
徐怜意低头收了凌厉。心里也觉得险,如果刚刚救不下杨嬷嬷,那她在王府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知道以则还念夫妻恩情,她放软了口气,幽幽叩倒在地:“王爷怨臣妾,臣妾也认了,可儿女是我们共同的孩儿,孩儿不好,臣妾比王爷更心焦。何况,我已年过三旬,容颜不再,这两个孩儿是臣妾一生唯一的指望,还望王爷垂怜孩儿,垂怜老妻。”
好一句垂怜垂怜老妻。
往事如浪,拍打以则,曾经徐怜意也是这般恳切幽怨。
那一年是建国后,他第一次独自带兵去西北平乱。
正元三年,西北胡虏袭扰祁连山,陕甘自古就是兵家重地,如果丢了,就算是丢了小半壁江山,情况危急自不必说。可偏偏唐仲晋功高盖主,正元帝不愿再用,以则不得已,从唐仲晋的麾下分了三万部众,前往征讨。
祁连山下有个一座龙首小城,是供给量草,屯兵休养的好地方。但那里常年自治,守城之主不肯开门让以则进城。
以则也不愿强攻自伤兵力,便亲自去策反守城的统领,那人就是徐怜意的父亲。
两人相遇在徐家砖房前的一块菜园里,她眼含情愫,不知男女回避之事。以则也觉得她质朴可爱,一见钟情。
徐怜意叩倒在父亲面前也是这般哭诉:请父亲怜惜女儿,女儿从没见过这样英伟的男子,今生非他不嫁,如果父亲不肯打开城门,女儿还有何脸面再继续爱慕大将军。
徐父被缠得没有办法,为了女儿终身背弃旧主,以则打胜了仗,坐稳了地位,也实现诺言娶了徐怜意,十几年与她举案齐眉。
可到底这段感情,徐怜意都是竭力主动的一方,以则身受恩情,待她极好,可,到底意难平。
男子爱慕女子,总要点迷恋,才是那个意思。
以则对徐怜意,最后的最后,只剩满腔同情。
他叹口气,扶起徐怜意,帮她擦干眼泪,“以后不可再犯,凌儿也要好好教导,再有事故,本王,恐怕就要令你失望了。”
这话击中徐怜意心头刚刚升起那点侥幸,她以为以则对她还有感情,可看他冷峻的脸,便知道,这回连恩情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以则走后,凌郡主抹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摇着徐怜意问:“母亲怎么了,父王还是爱重母亲的。”
徐怜意点点头,失落至极。
可还是提着精神道:“你以后要修身养性,万不可再胡闹了,等都城里传你打死女婢的流言过去,你再出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