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一开口,柏斌便看这个丫头眼熟,知道是柏府的陪嫁丫鬟,刚要问她叫什么,青枝就像猜得到一样,规矩一拜:奴婢名叫青枝。
倒是个伶俐的。“青枝姑娘有什么话要说?”
皇后也看青枝,眼里充满期待,“好丫头,你最有主意,这事你怎么看?”
“娘娘也不要烦恼,公子既然已经提出退婚,退便退了。也不必举棋不定,心有彷徨。襄王府向来骄傲,自然也不会死赖着不退,怕就怕他们王府不甘心,要找出公子的错处,在朝堂上对公子发难。”
柏斌办差向来勤恳,他自问不怕。“何况,襄王为人正直,我相信他不会公报私仇。”
“怎么不会?襄王不会,他府里那个醋缸老婆呢!?”皇后口里不干不净,听得柏斌眉头紧皱,“徐氏看着不言不语的,闹起来也是个泼妇呢,她在皇上面前告不倒你,定要去太后那里告一回!”
青枝摇头:“告由她去,公子只要安抚了襄王,此事就能善了,两家还能和平相处。”
柏斌点点头,思虑一回,也觉得青枝的话十分有理。怎么说襄王府还是襄王当家,他又是个深明大义的长者,只要他能谅解自己,这事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柏斌上下打量青枝,见这个样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丫头,神色一直如常,说话不卑不亢,心下有几分赞赏。
“姐姐这丫头有几分冷静,看得透事。”
皇后顾不上青枝,还有自己的疑问:“那,那皇上不高兴怎么办?这婚事可是他亲自指下的。”
“姐姐别急,皇上向来务实,指婚不成就不成了,我去好好请罪,想必皇上也不会迁怒咱家。更不会迁怒姐姐。”
皇后略微安心。
说到请罪,反正进宫一趟,他准备再去趟山溪堂,把请罪的事一块办了,直接坐死退婚的事,生米煮成熟饭,看家中父母还能不能逼他。
柏斌匆匆退出琼华宫。
青枝还有话对皇后提议:“娘娘如果担心徐氏来找咱们的茬,奴婢倒有一个办法。”
“快说快说!”
“您以咱们府上的名义,给襄王府上的唐夫人送份大礼,对外就说是谢她帮忙退婚,世间妻妾哪有和睦的,徐氏必然猜疑退婚一事有唐氏的手脚,这样徐怜意哪还顾得上别的,可不就专心斗唐氏了。”
皇后抚掌,“你这丫头真聪明啊!唐氏是我死敌,那个唐鹤儿虽然没碍我什么事,可,能摆弄摆弄她,来报唐雀儿的仇,也算解气,不枉父亲千里迢迢被召回的辛苦!”
话说这头,柏斌从琼华宫出来,沿着鸡心湖案往山溪堂去。
秋风乍起,湖边落叶刷啦刷啦翻滚着从脚边而过,鸡心湖在秋高气爽的天幕下,显得极大,景色怡人,是个赏景地。
可柏斌顾不行看,一味低头前行,直到眼前又出现一双若隐若现的小脚,他才觉得眼熟,猛然抬头,就看见了那张昨晚魂牵梦萦的脸。
唐鸥儿一身橙花色连云褙子,宽袖窄身,耳朵上挂了一对黄玉的如意坠子,头上簪了两只佛手绒花,看着清爽雅丽,她对着柏斌颔首一笑,却不避让。
“刚刚在后堂的就是大人您吧。”
唐鸥儿守在琼华宫门口,就是要看看能在皇后那里偷看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柏斌见唐鸥儿,如老鼠见猫,顿时脸红心跳,“是臣唐突了,娘娘不要生气。”
唐鸥儿温婉笑笑,只要看他一个大男人莫名脸红了,就知道柏斌心里有多紧张。
皇后阵营里竟然有人喜欢自己,唐鸥儿暗自叹了声有趣。
“大人可是皇后娘娘的胞弟,柏斌柏大人?”
柏斌点头。“臣正是。”
他的样貌和皇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浓眉国字脸,雪白的脸盘,人看着十分精神,就是个子不太高,穿着五品补服,衣服像撑在衣架上,宽大得来回晃悠。
唐鸥儿含笑福身,便要告别,走出没有五步,缓缓回头,就看柏斌仍在原地望着她,突然看见唐鸥儿回头,柏斌也吓了一掉,忙忙低头,好像要将自己藏起来一样。
抖抖手腕就能探清柏斌的心事,唐鸥儿觉得这柏斌倒不是个奸恶之人,相反,个性还纯良得很,和皇后那个掐尖惹事的性子,也不一样。
这人,贵为国舅,又前程似锦,当真是个好男人,上好的丈夫之选呢。
唐鸥儿对柏斌并未含情,所以想到这里也就作罢。她来蹲守柏斌不过是好奇心驱使,上来搭话也只是为了结个善缘,其他的,她也不敢越过皇妃身份乱想。
目送过了唐鸥儿,柏斌原本纷乱的心突然就安定了:就算得不到唐鸥儿,自己也不能用凌郡主将就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