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祝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能让端王和范小公爷争风吃醋,大闹青楼的那位祝姑娘。
唐莺儿一听是她,再次上下打量一番,见她青色银织暗纹的一身富贵装饰,却梳了一个姑娘发髻,而不是妇人发髻,顿时有些明白了。
祝姑娘不仅是端王的受用过的花魁,恐怕还有别的大用,不然玉臂万人枕,怎么有脸冒充大姑娘。
最重要地,他们还说了,这位祝姑娘像唐雀儿!
“妾身想问王爷和世子,这位祝姑娘可是要往山溪堂里送?”
唐雀儿在山溪堂,光武帝也在山溪堂,祝姑娘这五六分与唐雀儿相似的容貌,在山溪堂才有用武之地。
端王也不绕圈子,说道:“当今圣上心思缜密多疑,且看山溪堂里接二连三死了多少女婢,就可见其性子难测的程度,御前必须要有咱们的人,以后才好行事。正好宫中在良民中选女婢,本王已为祝姑娘铺好路子,后日就可以进宫,直接在山溪堂当差了。”
去御前服侍,那可是极危险的差事,一个弄不好,她自己被弄死就算了,要是被发现是个细作,她能不能咬紧牙关,不吐口别人呢?!
唐莺儿可不想自己和斯翰被这个祝姑娘给拖累到。
打心里头,唐莺儿的骄傲也让她压根儿就看不起这样出身的女子。
祝姑娘也不是个傻的,她见唐夫人有看轻自己的意思,于是故意擦着唐莺儿的肩膀迈步而过,跪在端王和斯翰的脚边,伸手指天发誓。
“奴家受王爷恩惠,粉身碎骨不能报答万一,以后在宫中行走,再也不能像今日这般与王爷说话,此刻奴家就把肺腑之言全都倒出来:祝双生是王爷的人,绝不做半点儿对不起王爷的事,不然做鬼也没脸见王爷的。”
端王点点头,倒不见感动,忠心的奴才说得再恳切,主子也就是念念她的好,哪会真的信什么做人做鬼的话。
而且,祝双也只是稍像雀儿,不是真的雀儿,以奔绝不可能会感动。
唐莺儿目光流转,微微一笑,也看出两人之间妾有意,郎君无情的结局。
这祝双自以为机灵忠心,却是个轻骨头,沾沾自喜于肖似唐雀儿的脸蛋,可却全然没有唐雀儿蛊惑男人的功夫。
以后到了御前,恐怕差事不好当呢。
回秀王府的路上,唐莺儿总时不时地想笑,然后又忍回去,弄得斯翰一头雾水,直问她到底怎么了?
“祝姑娘喜欢端王,你们可知道?”
斯翰点头,却觉得没什么不妥。
“那祝姑娘知道端王喜欢雀儿吗?”
斯翰微微一愣,没人告诉过祝双,可这事世人皆知,恐怕她应该也知道吧。“你觉得祝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谁知道呢,看看吧。”
唐莺儿用指节轻轻敲击车厢内壁,暗自思忖:果然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样,他们竟然没察觉到不妥之处。
进了山溪堂,那个祝双一定会把目光都放在雀儿身上,她怎么美,她怎么受宠,她怎么当初还能勾引了端王,满脑子都是这些,她的细作差事能当好吗?
祝双要是个沉得住气的,她那几分容貌倒是能帮她的忙,她要是沉不住气,别说光武帝没勾引到,唐雀儿没准第一个就要弄死她。
也好,管她祝双死活呢,能让山溪堂热闹热闹也是个乐子。
唐莺儿等着看唐雀儿够不够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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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又至,山溪堂房檐上的雨水结成流,哗啦哗啦地淌进房前屋后的小渠里,声音衬得屋中声音更寂静。
唐雀儿进了书房,在花厅脱下雨披的时候,里面光武帝刚发了好一顿的脾气,朝臣们冒雨散去,他仍然气得打了茶盏,直说樊正大胆。
唐雀儿轻轻控制脚步声,等进了里面,才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声,意在搞个出其不意的惊喜。
外头伺候茶水的奴才们简直吓坏了,生怕又勾起光武帝的火气。
果然,光武帝口气不善:“规矩又都就饭吃了吧!”
唐雀儿这回正经起来,认真地把光武帝的话想了一下,答道:“刚刚午膳难得吃得香,原来是有道菜叫规矩,奴婢受教了。皇上吃过规矩没?”
老子就是做“规矩”的人,用不着吃!
等等,既然规矩都是自己定的,玩死那群朝臣还不是动动手的事,以敖气呼呼一想,就把刚才朝臣那里憋火给散了。
“小东西,你过来。”光武帝在自己怀里拍拍,唐雀儿也不羞却,大大方方地往以敖腿上一坐,抱着他的脖子,贴耳道:“皇上。”
这一声娇娇软软,比秋雨还润气凝神,以敖哑着嗓子宠溺地问:“叫朕还怎么疼你呢。”
“给雀儿上一杯您的好茶吧。”
这有什么难,光武帝一招手,就有个女婢拿过来一杯温度正好的六安眉。
唐雀儿含笑刚要接,却见这女婢极为眼生。“你是庶务处新送上来的丫头吗?”
“是,奴婢名叫祝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