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夫人是背着樊娇娥跑出来的,女儿面皮子薄,她要是知道,是绝对不不会让母亲替她出这个头的,所以,樊夫人只能趁着她午睡过后,然后由凤喜指引着,来到山溪堂求见光武帝。
层层通传过后,光武帝其实有点不高兴,按理,樊夫人没有诰封,是面不了圣的,让她进宫住着是为了开解萧贵嫔,哪知道她也是个鲁莽妇人,为女儿讨宠,竟然亲自上阵了。
光武帝刚刚的好心情突然就不怎么好了。
此刻,山溪堂花厅里还坐着唐雀儿和抱着孩子的唐鸥儿,她们姐妹对视一眼,十分识相,不敢多说多做。
本来唐鸥儿晋封本就该来御前谢恩,她会讨好,还特意抱着二皇子来,也是想叫唐雀儿见见孩子的意思。
虽然二皇子身世瞒着雀儿,可唐鸥儿的戏还要做给光武帝看,不然怎么体现她贤德?
而且到底是雀儿的孩子,唐鸥儿也不想太限他们母子交往。至少姨母与外甥的感情要有吧。
于是,她就摆开了仪仗,光明正大的往山溪堂来,果然,从门口侍卫到山溪堂里的太监女婢们,对她都极为客气,身为贵嫔娘娘该享受的派头和尊敬,唐鸥儿一点不漏地都感受到了,而且,她也感受到了光武帝的满意。
光武帝居上首,唐鸥儿居右首,怀抱孩子,唐雀儿站在她旁边逗孩子,好一副后宫融洽,伉俪齐心的景象。
樊夫人从外头被传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光武帝身边又是红颜又是爱子的,看得樊夫人刺眼极了,她替女儿不平,想想她可怜巴巴还盼着皇上去的女儿,樊夫人刚跪下来,眼泪就掉了下来。
一声请安带着鼻音,礼数差远了。
光武帝不想和臣妇计较,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樊夫人有何事?”
樊夫人看了看唐贵嫔又看了看唐雀儿,虽然是第一次见,可也知道她们是谁,长得像也长得美,一对骚皮子!
“萧贵嫔娘娘最近身子不适,再加上孩儿胎动厉害,萧贵嫔想请您过去看看。”
光武帝端起茶盏,十分敷衍,“行,朕知道了,有时间会去的。孩儿胎动如果真有不适,太医院里都是圣手,还是要请太医看过才好。”
所以啊,有事找太医,找朕没用,朕不会治病,何况樊娇娥不是病,是命。
她命里注定是一场单相思。
樊夫人还要再说,突然二皇子不干了,扭了两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花厅里乱乱马脚,唐氏姐妹、奶口,几个人轮流抱着,也哄不好,哭声越来越大,让人听着揪心,光武帝着急,根本坐不住,从椅子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把孩子抢在手里。
也不知道是父子间真有感应,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光武帝刚把孩子抱手上,斯麟的哭声就立马停了,光武帝仔细检查襁褓后,才发现原来是尿了,斯麟被弄得不舒服所以才闹的。
“你们全都是吃干饭!”光武帝骂人归骂人,可并不准备罚奴才,毕竟都是二皇子的人,他得从小就替二皇子攒奴才,那都是斯麟的体面。
樊夫人被晾在一边,又看着光武帝对着别人的孩子来了一出舐犊情深,更觉得心口里堵着,她多想说萧贵嫔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不是你的?!
可她不敢,只是臃肿的身子跪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上头光武帝疼孩子,一时之间竟然没人再来应承她。
唐鸥儿是个八面玲珑的,看着光武帝这么踩萧贵嫔的脸面,她乐得做人情,“樊夫人怎么还跪着呢,皇上都答应去看樊妹妹来,自然回去的,夫人还请放心回去罢。”
这就回去了?明明光武帝说的都是敷衍,她才不信,刚想再为女儿说点什么,光武帝厉眼一瞥,叫她顿时住了口,樊夫人磕头告退前,又狠狠地看了一眼唐氏姐妹。
唐鸥儿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笑容,像是画上去的,假得很。
而唐雀儿,根本不在意她这个人,只是低头探着逗皇帝怀里的孩子。
樊夫人有些恨,回了洗碧宫,恰逢萧贵嫔午睡醒来,她上去服侍着吃了一碗银耳羹,只字没提去过山溪堂的事,她不敢把送上去叫人打脸的事说给女儿听,以免娇娥又要为小儿女情肠掉眼泪。
也许,真的是老爷做错了,他就不该把女儿送进宫……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人精,娇娥根本不是对手。就说那个唐鸥儿,看着和女儿位份相同,可那个伶俐劲真是十个女儿都不比过。
樊夫人现在只把希望都放在樊娇娥的肚子上了,只盼着她能生一个男孩,稳住宫中地位,后半生也好有个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