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鹤儿垂泪,听所爱之人说为别的女人摘了心肝,她就觉得也是一阵抽痛,好像自己的心肝也被人给摘了,惶惶然不知道说点什么。
只是嘴里喃喃,“王爷节哀。”
襄王捏了捏唐鹤儿的肩膀,不忍多看徐怜意苍白的尸身,摇摇头转身,背对床榻。
徐怜意死在梦中,毫无知觉痛苦,正如唐鸥儿所言,夺魂散个极方便的药,让人死得悄无声息。只是,药就是药,吃了便有迹可循。
不大一会功夫,宫里已经得知禀告,派了刑部大仵作过来验尸。
也巧,其中一个还是给柏鸣验尸的老师傅。
他经验老道地隔着衣裳,检查了徐怜意的口鼻头发和床头半盏清茶。
“敢问王爷,昨晚,娘娘可曾吃过什么喝过什么?”老仵作拱手一问,以则一顿。
唐鹤儿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还是徐怜意贴身的丫鬟答道:“娘娘近日胃口不佳,晚膳吃了几口素菜配的咸粥,另外多吃了两筷子蒸鱼,一直到睡前,并未再进食。”
襄王追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老仵作再拱手:“回禀王爷,娘娘死状像是服用了夺魂散。”
夺魂散?!毒药!襄王的神情冷峻起来,他严厉地扫视徐氏屋子里这些伺候的下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凶手抓出来一样。
“你们都是贴身伺候王妃的人,一茶一饮,你们都脱不了干系,来呀!捆起来,挨个拷问!”
王府防御早起就由壮丁换成了铠甲戍卫,一直严阵以待,襄王如今一声令下,就有身穿锁甲的兵士进来,一个一个地把下人们都按在了地上,准备就地带走。
一时间,王府硝烟四起,老仵作又细细问过服侍餐饮的下人,到底吃了什么。
那婆子也被吓破了胆,痛哭流涕道:“昨晚娘娘心情不好,早早睡下,我只端了一杯温茶在床头,娘娘便叫我下去了,这一夜娘娘也没有动静,奴才确实不知道啊!”
老仵作又要细问晚膳,小安子代为回答道:“晚膳是王爷、娘娘、还有侧妃娘娘一起用的,要是有问题——”
那今早死的就不止是徐氏了。
这个道理很明显,老仵作点点头,也道:“如果不是晚膳,那恐怕就是那杯清茶了。”
茶喝了半碗,大伙都猜是服用什么东西,用来漱口的,如果真是那样,王妃恐怕是自杀了……
以则脸色很难看,眼神幽暗,慢慢挥退了兵士。
他与徐怜意夫妻一场,实在不愿意相信她是自杀,他当真不是个好丈夫吗,竟然逼得妻子自杀?!昨晚她有话对自己说,自己不过是没应承,所以徐氏就气性大到如此地步,干脆吞了毒药?!
以则心里既悲也恼。夫妻一场,她竟然叫自己如此难堪,是成心要给他添堵一辈子吗?!
以则转身离了徐怜意的院子,请了仵作,去前院说话,另一边他又派庶务官给唐鹤儿传话,正妃已去,她便是王府地位最高的女眷,徐氏丧仪由她全权负责。往后王府一应内务也均由唐氏照管。
徐氏一死,唐鹤儿终于如愿掌权。
她不敢怠慢丁点,极尽隆重地安排了灵堂棺椁一应庶务,同时,还分别派人去国子监和北峰,通知斯远和凌郡主回府奔丧。
襄王知道唐鹤儿如此用心安排,心思缜密地想着自己一双子女,心里更是爱重,私下无人时,他捏着她手,无不遗憾地说:“如果唐氏未倒,我便是被大元帅打断了腿,也要等你长大,娶你做正妻的。”
这一生,他就这一个遗憾,遇见唐鹤儿,太晚了。
唐鹤儿悲容慢慢展开,她何尝没有这个遗憾呢!
她也想做王爷正妻,如果可以名正言顺做他的妻子,不被愚蠢的徐怜意搅和,这个时候,她已经为王爷生下了孩儿,与王爷孩儿便是神仙眷侣一家人,她又何必杀人呢!
夺魂散是唐鹤儿放入晚膳粥盆里的,桌上三人都喝了那道咸粥,只是,徐怜意没有事后吃到解药,所以,死的就只有她。
唐鹤儿和以则吃了以欢药为名的解药,再加上一夜昏睡,身体毫无异样,哪怕王爷纵横沙场,恐怕也想不到如此计谋,能在杀人的同时,撇清自己,唐鹤儿这一招称得上神仙计谋。
只是,她并不喜悦,一颗心愧疚着,就盼着,这样龌蹉的手段,人生只做这一回,便可以安枕无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