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对付唐莺儿,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简单呢,是只要皇帝一句话的事,说难呢,就是难在唐雀儿怎么去跟皇上说这句话。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说过话了。自打从赛马会返宫途中,出了那一件事,皇上再也没来过后罩房。
唐雀儿又等了三天,见光武帝仍旧没有见她的意思,她就只能亲自去见他了。
她不是求他回心转意爱自己,不是求宠爱,所以,唐雀儿心底是平静的,没有少女的娇羞,也没有患得患失的惶恐。
她简单上了个妆,用银簪子固定在头顶,梳了简单的分心髻,还是姑娘的发型,简单清爽得哪里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有时候一张好看的脸是非常有用的,唐雀儿只是稍稍打扮了一下,起身离开妆台时,玉宁的眼底就亮了,满满的惊讶。
这样美丽的女人,理所应当所向披靡,这一遭去找皇上求和,唐姑娘应该是稳操胜券的吧。
但其实,唐雀儿心里并没有什么把握,特别是站在山溪堂花厅里等待通传时,她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异响,就更加没底了。
他这么快就有了别人,呵呵,她不该惊讶的,可偏厅的红木缠枝花纹的门扇被打开的时候,心里突然就一空。
迎面从里面走出的,是祝双,她娇笑着,两颊绯红,口唇上胭脂被蹭得有些糊,从唐雀儿身边走过时,一股风尘的味道混着酒气,显得无限撩人。
祝双瞥眼撇了撇唐雀儿,满脸地得意与阴狠。
“唐姑娘请吧。”
唐雀儿目视前方,紧着喉头,看也不看祝双的嚣张,提步走了进去。
身后大门缓缓合上,唐雀儿绕过屏风,刚要下跪行礼,就听见光武帝的声音飘了过来,同时手掌拍了拍身前的空位。
“过来。”
他喝了不少酒,侧躺在雕金拔步床上,只着里衣,衣襟大敞,腰间搭了条薄毯,不言自明,他身前床褥一片凌乱褶皱,那里大概是祝双刚刚躺过的地方。
唐雀儿强压住屈辱之感,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着祝双的暖过之处,躺在了下来,刚刚好,嵌入了光武帝的怀抱里。
唐雀儿微微瑟缩了一下,御辇里的事,还是把她吓坏,留下了不大不小的阴影。
有了阴影,可能短时间之内,他们都不能再有什么了,至少唐雀儿打身体就开始排斥这个男人了。
光武帝把手搭在唐雀儿的腰上,暂时没有别的举动,只是目光迷离地从后面,与她头靠头,无限疲惫“雀儿……”
酒气扑鼻,热烘烘的男人气息把唐雀儿包围住,她心再冷,也忍不住颤了颤,然后才把准备好的腹稿,一字不错的念了出来。
“那日,雀儿不怪皇上,端王自身有暇,皇上只是借雀儿试探端王,并不是有意为难雀儿,雀儿懂皇上苦心的。”
你懂吗?真的懂吗?
光武帝像个醉酒的人,笑起来不可抑止,他该为唐雀儿如此“体贴懂事”而高兴的,可笑着笑着,他就失落了,仿佛丢了一件极心爱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一样的失落仓皇。
唐雀儿比从前好像少了,又好像多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让他一瞬间认不出她来,还以为自己抱着的仍然是祝双……
“你养病的日子,朕收用了祝双。”
这话是试探,也是交待,他没为她守住空房,背叛了承诺。
“恭喜皇上,又得佳人。”唐雀儿笑盈盈地没有一丝愁容。
以敖心里拧了一下,慢慢收拢手中她的腰肢。
“你知道,你和后宫女人比,有什么不一样?”光武帝幽幽地问,他以为她多少能懂些自己,懂些这么多年情谊对彼此的意义,可唐雀儿的回答,却让以敖觉得有点荒诞。
“雀儿……比她们长得更美。”
她笑得清亮,却没心没肺到让人咬牙。
以敖摸了摸唐雀儿的面庞,手感滑腻,只是冰凉得让人怀疑这里面倒底有没有灵魂。
对以敖来讲,唐雀儿觉得自己为他提供只是美色?她所享用过的宠爱,突破过的底线,通通都是一副皮囊换来的?
以敖还在笑,越笑越冷,越笑越艰难,越笑越觉得,唐雀儿这个女人,比自己,不知道要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