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雀儿枕着光武帝的臂膀,喂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自己也跟着自愿半自愿的喝了许多,第一次,两人谁也没有欲念,只是抱着,喝着,最后晕晕乎乎地睡去。
各入各梦,睡得忘了身边还有另一具身体相拥。
唐雀儿醒来的时候,酒意还没醒透,她起身坐了好半天,才想起什么,猛然回头,发现拔步床上,已经空了,光武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已经离开了。
而自己身上,盖了一条毯子,西北滩羊毛的毯子又厚又暖,唐雀儿,用手抚了抚,自嘲地笑笑,御前当差的奴才都比那个男人有心。
出了寝殿,唐雀儿准备回自己屋子的,可却被迎春姑姑给拦了下来,面露喜色,“早就掌灯了,姑娘错过了晚膳,皇上也没吃,一直等着姑娘用膳呢。”
“是。姑姑引路。”
犯困犯得厉害,其实唐雀儿不怎么想吃东西,只是王迎春来说,什么皇上也没吃的话,叫她不好回绝,皇上不是也没原谅她么,干嘛还故作一副情深样,人心都伤了,还来得及吗。
唐雀儿来到膳桌前,只见光武帝匆匆从另一道门出来,他应该是从书房来。
“坐罢。”光武帝淡淡地。
唐雀儿谢恩,坐在光武帝正对面。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饭,只是这一次,远没往常热闹,两人就是静静地吃着,偶尔能听见杯盘碗盏的声音。
静默贯穿始终,晚膳结束,唐雀儿以为觉得自己该告退的时候,以敖突然就说话了。
“那天,是朕……鲁莽了,你,吃苦了。”
光武帝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一直在看手里的茶盏,这道歉两字好像是对着茶盏说的。
唐雀儿环顾周围,就见顾臣、王迎春两人,分别伺候在光武帝身后,就跟入定了一样,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皇上不抬头,他们更不敢抬头。
“皇上只是一时心急,雀儿,没放心上,刚刚也说了……”她说不怪他,其实心里已经怪了很久很多了。
从一开始,她就是被他强迫,直到如今,连原谅的话,她也是被迫说的。
可光武帝信了,他相信他想相信的,雀儿说不怪他,他就放心了。
以敖突然抬头,眼里多了些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看一个女人,生怕她不高兴似的。
“朕慢慢补偿你,好吗?”
唐雀儿点点头,莫名地苦涩蔓延。
这一夜,唐雀儿并没有回后罩房,整夜宿在以敖寝殿的塌上,他不曾勉强她,只是拥着她睡觉而已。
因为他说,有你在才能睡得香。唐雀儿拂过以敖的眼睛,只是轻柔地说了声,睡罢。
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又仿佛回到了从前,像一只瓷瓶,碎了之后再复原,外人远远的看,他们还是一对好好的璧人。其中千疮百孔只有在瓶里的人才能看的见而已。
早上,光武帝情绪好了许多,亲了亲唐雀儿额头,起身穿戴就去上朝了。
唐雀儿多睡了一会,磨蹭到以敖快要下朝,才慢悠悠地从山溪堂前院离开。出门的时候,她寻到祝双的身影,然后叫她。
“唐姑娘,”祝双笑得假,上前请了个安,然后压低声音凑上前,对唐雀儿小声耳语,“恭喜姑娘,这么快又回到皇上眼前了。”
唐雀儿不以为意,回以阴狠道:“你去给秀王府的那位夫人带个话,我送了份礼给夫人,还望夫人喜欢。”
祝双的笑容一凝,没想到唐雀儿还有还手的时候,她没为自己爬上龙床而报复,反而送礼给唐莺儿,这是何意?
祝双隐约觉得不妙,想要再问,可唐雀儿哪屑与小卒多说,带着玉宁扬长而去。
这事很快就不是秘密,唐雀儿坐等看唐莺儿的笑话,看她怎么在秀王府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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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后,一切尘埃落定。
唐莺儿坐在窗前的妆櫈上,恨意几乎逼她捏碎了拳头,真是万万没想到,唐雀儿的枪头这么快就对准了自己人,她不过才十六岁,就已经这么狠了,倒是自己之前低估了她!
斯翰背手,心事重重地踱进了唐莺儿的屋子,站在她身后的时候,喉间艰涩,难以言说,她案头上放着明黄的卷轴,那倒圣旨,像大棒,就要把两人给打散了。
“莺儿,算了,忍过去就好了……”斯翰最终还是妥协了。
“你倒好,享齐人之福,娶了范老公爷的女儿,往后就是范老公爷的乘龙快婿,自然不吃亏的。那我呢,你准备把我再送回尼姑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