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帝愿意给唐鹤儿襄王正妃之位,已经大大超出唐鹤儿的预料,毕竟违背先皇遗旨,会被天下议论,更严重动摇龙椅也说不定,可唐鹤儿万万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大的震撼,光武帝真正的目的是要立唐雀儿为后!
雀儿不止是得宠,恐怕是已经叫光武帝爱入骨子里了吧,敢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身为女人,唐鹤儿都觉得感动了。
所以,最后答应光武帝的时候,她其实心里一丝犹豫都没有,哪怕她只是走在雀儿前头,为她遮挡朝堂上的明枪暗箭,唐鹤儿都心甘情愿。
她是至情至性之人,一生就为个情字,什么是只要发于真情,就叫唐鹤儿无法拒绝。
唐鹤儿回了王府,想第一时间告诉襄王,光武帝的打算,可一进院就发现,满府里空荡荡冷清清,襄王一个人关在书房,只说不见人。
唐鹤儿就此吃了一个闭门羹,把从宫里揣回来的热情,一下子就熄灭了。
她望着襄王书房外,那一片常年孤直的修竹林,默默发呆起来。
似乎是从赛马会之后,王爷待唐鹤儿就远了起来,没有从前那般亲密狎昵,就算是有夫妻之事,也是全程没有交流,做得冷冰冰,只剩欲望,没什么情绪。
唐鹤儿想着也许是因为她劝说襄王救场赛马会,让襄王疑心了,可看襄王对端王,请大夫看病,这副关爱的态度,以则都不恼端王谋反,应该也不至于恼自己啊。
前半夜,想得唐鹤儿几乎无眠,刚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却听见身边一声叹息。
她睁开眼,看见襄王正坐在床边,一双眼睛神色复杂的望着自己。
“王爷?”唐鹤儿马上清醒,喜悦之情毕露,起身拥着被子,扑到以则怀里,放肆汲取温暖。
襄王久浸沙场,身上自带一股清冽的金属味,唐鹤儿连这样拒人于温柔之外的味道,都迷恋得难以自拔。
襄王回抱着唐鹤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沉,似压抑着什么。
“下午你去见过皇上了?”
“是,回来后还想跟王爷说说宫里的事,王爷没空也不见妾身。”
唐鹤儿含笑,小小撒了个娇,以则脸色未动,冷静有些过了。
“那皇上和你说什么了?”
唐鹤儿看气氛不对,收敛了小女儿的娇态,从以则怀里起身,他没拦,她就离着以则半臂的距离,规矩十足地回答。
“皇上说,想立雀儿为皇后,碍于先帝遗旨,想让咱们府请旨先行,试探朝堂反应。”
唐鹤儿何尝在试探以则呢,皇上都要立雀儿为后了,那以则,可有立自己为妃之心呢?
以则目光幽幽地扫过唐鹤儿的脸,他对于皇帝之意,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是过于严肃的态度,让唐鹤儿微微心凉,以则还没表态,可唐鹤儿却察觉到襄王的冷意。
“王爷怎么看?”
“王府正妃才刚过世不足半年,鹤儿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坐上正妃之位了吗?”
这话冷得就像千年寒铁淬炼的一把刀,一下就刺中唐鹤儿心底的隐秘和狼狈:在以则眼里,她已经是一个营钻的女人了吗?!
唐鹤儿想冷笑的,可冷笑过后,她才恍然,确实,她已经不是曾经淡泊的、令以则爱不释手的唐鹤儿了,她和外头那些斗来斗去的女人,确实没有区别。
她确实是踩着徐氏的尸骨,一心要坐上襄王妃的宝座的那种营钻之人。
“王爷眼里,妾身是不是已经变了?”
怀揣着最后一点点的希冀,唐鹤儿悲伤地问以则。
“那鹤儿自己觉得呢?”以则冷语,眼睛落在门外,他起身,连她的答案都等不及听,起身就走,也带走了唐鹤儿仅有的一点热切。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以则对自己如此冷漠,可一定有原因,她打定主意要把原因找出来,然后消灭这个原因。
以则沿着后院小径,慢慢踱回了书房,天寒地冻,抵不过人心凉薄,他叫贴身伺候的人退出去,拉开书桌抽屉,拿出一封折子,那是他今天写了一下午的成果,翻开第一页,上头赫然两个大字:休书。
以则叹口气,看了一回那个折子,有些发怔,随手又把休书放回抽屉里。
如果不是下午收到了匿名信,他也不会一怒之下写了休书,可休书写完,他就冷静了。
又是匿名信,又是惊人的真相,接二连三在大事前后收到这个,以则不得不怀疑此人用心。
曾经的匿名信挑拨自己与皇帝,他怀疑是端王做的,可端王疯了,今日的匿名信又是谁送来的呢?
因为,信上上头赫然写着:徐氏被唐氏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