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
樊正把唐雀儿带兵反叛的消息带入了后宫,刚刚荣升萧妃的樊娇娥听了这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跳起来,然后满怀忧虑地望着父亲。
“她怎么成了唐大将军,她不过一个卑贱的罪臣之女,哪里来的军队?!”
樊正捋着山羊胡子,心思深沉道:“派去探了很多回,据说是唐伯然出山的缘故,这个丫头不简单啊,能逃出宫去活下来,还投奔了唐伯然,最后竟然能说动唐伯然出山……想当年,就是唐仲晋本人都没有说动兄长,唐雀儿竟然有这个本事。”
樊娇娥听了父亲这话,纵有十二万分的不甘,也不得不耐着性子问:“她的本事,后宫女人谁不知道,父亲您说咱们该怎么办,会不会马上就杀入都城?”
这么些年了,樊娇娥靠着儿子、靠着父亲,好不容易踩到唐鸥儿头上,先坐上了妃位,儿子又刚刚封了萧王,虽然仍旧落在太子斯麟身后,可未来只要父亲斗倒柏斌,她相信太子之位也是自己儿子的,哪知道刚刚熬出来,唐雀儿又要杀回来,她怕极了。
樊正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萧妃,摇摇头,只是温言道:“娘娘莫急,唐鸥儿已经失宠,唐雀儿是反贼,威胁不到娘娘的地位的。”
自己女儿还是心性太浅,所以他也不好把话说重,那唐雀儿如今手握重兵都能劫肃仁的粮草了,后宫地位她怎么可能放眼里,接下来,她图的恐怕是这江山呢。
再加上她当年就和以奔有私,如果两人联手,那当今圣上恐怕被二人东西一夹,朝廷危矣。
樊正父女在宫中忧虑重重,另一头,披芳阁的唐鸥儿又何尝不是心急如焚。
阖宫女人们都知道,她是五年前失宠的,甚至连斯麟都被光武帝抱到了山溪堂亲自养育,虽然对外宣称是要用心栽培太子,但她心里清楚,五年前她一时脑热做下的事,终于让光武帝容不下她了。
苏娘是唐鸥儿所杀,她自以为聪明,可以利用祝双和唐雀儿的恩怨,转手嫁祸祝双,却没想到,这个嫁祸没有瞒过任何一个该瞒过的人。
唐雀儿不信,光武帝也不信。
唐雀儿可能不知道自己这个亲姐是杀母仇人,可她却知道,光武帝是杀母之仇的包庇者,她怨恨皇帝,可以一走了之。
但她走了,光武帝却是要迁怒的,他早就知道唐鸥儿所为,自然不会放过让他背黑锅的唐鸥儿,他先抱走斯麟,然后提拔樊氏父女就是打脸。
打她唐鸥儿的脸,让她难堪,让她屈辱,让她活出这后宫的痛苦,却迟迟不让她死去。
唐雀儿回来,那是不是,她与她的帐也到了要结算的时刻了?
·
同样的这一天,襄王府也隐隐攒动着不安。
襄王太久没有出过王府大门了,自从两年前凌郡主病逝后,他几乎就与外界断了联系,整日喝酒听曲,不务正业,人看着憔悴而衰老,连朝廷里都要把他给忘干净了。
但今日,突然山溪堂里来人传旨,叫襄王过去面圣,让全府上下都受宠若惊了一把。
唐鹤儿忙忙的从后院来为以则打点了穿戴和跟车的小厮,把襄王送出府后,就一直坐在正堂里,等他回来。
春风暖融融的,正堂里点了一只安息香,飘在这春风里,一阵阵的催人瞌睡,外头午后的日头带着几丝燥热,晒进了堂下,整个屋里也亮堂堂的。
跟着唐鹤儿的两个小丫头子困得直点头,只有唐鹤儿,没有丝毫睡意,眼巴巴地等着以则。
就像这么多年的每一夜,她都翘首盼着他能来自己的屋子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可最后,每一次的等待,在燃尽烛火后,都是一场空洞。
以则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唐鹤儿,王府还是唐鹤儿做主,她始终都是王府侧妃,身份地位再也无人逾越,可最后,她才发现,换来这一切的却是以则的真心。
他知道了徐怜意的死因,便再也没去过唐鹤儿的屋子,他用最无声的方式惩罚着奸恶的妾侍,更是不肯放过负心薄幸、宠爱妾侍的自己。
五年,她住后院,他住书房,唐鹤儿待他如夫君,他却待她如陌路。
唐鹤儿陷入沉思许久,下午过去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王府大门口处,一阵车马喧嚣,半柱香的时间,就见襄王提步进了正堂。
她面露期待过去请安,以则一愣,分明没料到唐鹤儿竟然坐在这里等自己,脚步一顿,然后扭头又要回书房。
“王爷。”唐鹤儿追上去,死死抓住以则箭袖,目光坚定,他可以视她于无物,可她却视他为天。
天下动乱,她要知道,皇上突然要找以则做什么。
“王爷就算厌弃妾身,如果事关祸福生死,总要告诉妾身一声吧。”
小女人执拗起来,连以则这样的男人都无法回绝。
他缓缓开口说道:“唐雀儿谋反,皇上命我明日出征,带兵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