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光武帝和柏奉兰,般若和景春景夏服侍太后梳洗更衣,躺在卧榻上,般若替太后拢了拢被角,银红色万字织花的锦被,映着太后的脸也红堂堂的。今晚太后玩得很高兴,与此同时,还把个麻烦给脱手了,怎么都要和般若说道说道。
“你说那个柏氏,也真有意思。”太后是想说这丫头好不害臊呢。
般若抿嘴一笑,“皇上喜欢就好。”
太后感叹:“皇上这一点,就不如老七,喜欢的女子怎么都有点……不大沉稳呢。”
何止是不沉稳,简直是没下限。清卿是风尘女子,皇后妖妖俏俏,又来一个皇后之妹也是个脸皮厚的……听说皇上还收用了山溪堂唐氏,不知道是怎么个浮浪性子呢。
想起了唐氏,太后又联想到襄王府里那个唐氏,“我看老七的那个侍妾,倒是个好的,言语不多,不像个爱挑事的,倒也聪明,这不也把老七给攥手里了吗。所以说,什么花入什么眼。”
般若一笑,十分胆大地接话道:“那太后是说,皇上本就是个不寻常的,所以才喜欢不寻常的女儿家?”
“什么不寻常,他要不是当了皇帝,这辈子不定怎么荒唐呢。”
知儿莫若母,太后倒不护犊子,知道自己儿子是个难缠的。般若笑着替太后掖好被子,嘱咐好值夜的景春景夏,自己去茶房里眯一会了。
这一夜永乐宫是消停了,可后宫怕是又要沸腾了呢。今夜也不知道那位柏姑娘还回不回永乐宫,般若睡着前迷迷糊糊地想着。
等般若被景秋叫起来的时候,她以为天亮了,哪知道更鼓才响过两遍,才刚刚亥时。
“姑姑快去瞧瞧,柏姑娘回来了。”
啊?!般若一下就激灵了。怎么这个时辰还回来了?她不是应该留宿山溪堂或者是紫宵暖阁吗?这个当不当正不正的时辰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过是小儿女的事,这事肯定不能惊动太后,般若挽了头,披上墨绿色的斗篷,跟着景秋就往柏奉兰住的永乐宫后殿的西厢房里去。
一见般若姑姑漏液过来,柏奉兰也顾不上跟前的两个丫鬟,一下就扑到般若怀里,哭了起来,“姑姑,我,我可怎么办。”
“姑娘有话好好说,吵醒了太后可不得了。”
柏奉兰稍稍收拾情绪,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姑姑说得是。兰儿唐突了。”
“姑娘要是信得过老奴,不如跟老奴说说,也能纾解心事。”
柏奉兰脸一红,她是想说的,只是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刚刚从永乐宫往山溪堂走的路上都还好好的,半路皇上让柏奉兰也上轿,她半推半就的上去,软轿里内饰奢华温暖,只是坐两个人还是有点挤,她只捡了个榻边坐着,光武帝轻扶着柏奉兰的腰,倒也算规矩,只是这么被他一圈,她觉得有些情意了。
等进了山溪堂厢房,柏奉兰连看清陈设的功夫都没有,就让光武帝给压在了外头见客的塌上,门口叫顾臣等几个贴身服侍的守了个严实。
只是混来了一会,柏奉兰有点受不住,便央告道:“皇上轻些,臣女是,是头回呢。”
情况从这里开始就斗转直下,突然的,光武帝就情绪不好了,掐着柏奉兰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下面干脆抽身而出。柏奉兰一下就慌神了,她说轻些,也不是拒绝的意思,怎么说停就停……
“皇上,您——”柏奉兰千娇百媚地想要挽回君心,哪知道光武帝转身披了件明黄色的袍子,早就没了刚才的兴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叫顾臣他们进来了。
柏奉兰吓了一跳,衣不遮体的时候见两个太监,三个大宫女推门就进,着实慌乱,四处捞衣服想要遮掩,可还是露了个膀子在外面,还是那个细眉大眼叫玉沉的宫女,给她披了件雪白的缎子披风把她给遮住,不至于在奴才面前丢了大脸。
可就是这样,柏奉兰还是觉得委屈了,自己在家怎么也是千尊万贵的柏二小姐,怎么进了宫,侍奉了皇上,第一夜就闹成这样,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里触怒了圣意。
般若姑姑听柏奉兰说,隐约猜了个大概,这男人冷不丁怒了,必有缘故,至于缘故在不在当下还真不好说,这位万岁是个莫测的,和先帝的刻薄寡恩还不同,光武帝年轻,他还没看透红尘那些男女之事,他到处沾女人,其实因为他在找让他感兴趣的女人,先帝对女人可从来没什么兴趣。
般若姑姑安慰了一番柏奉兰,又把御前派来送柏奉兰的两位大宫女,亲自送出去。
“两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奴婢玉沉,玉烟。姑姑不要送了,夜深路滑。”玉沉十分客气。
御前的人规矩都是极好的,般若姑姑点点头,静谧的夜空里,星子格外明亮,她猜今夜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望着这孤单的夜空,就如太后年轻时那样。
女人们的期盼,她看得太多了,“想问问两位姑娘,出来时,皇上可睡了?”
皇上起坐岂是能打听的,可这是太后身边的姑姑,玉沉和玉烟对望一眼,不敢瞒的。“皇上还没睡,出来时在书房练字。”
般若送走两人,解了心里的疑问:气到半夜不睡,惹到皇上的看来不是千依百顺的柏奉兰,而是另有其人。
这山溪堂里如今是藏龙卧虎啊!
山溪堂里,烛火熄了大半,只有光武帝的寝室外间,还点着灯火,豆烛摇摆,更鼓响到第三巡,唐雀儿揉了揉腕子,她侍墨侍了好一会,悬空的腕子酸疼得不行,可光武帝还在写写写。
要写到什么时候呢,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两天了,今夜难道不睡吗?刚刚皇上不是还临幸柏奉兰了吗,不累吗?唐雀儿满头疑问,混着满头汗水,又困又累。
光武帝看着唐雀儿难受的样子,心里有几分受用。
活该!惹了朕的人,不死都是幸运,今夜就困你个生不如死!
“皇上,马上就丑时了,要不要用些点心。”唐雀儿自认为提醒得很得体。
光武帝仍旧不停笔,“你是不是懒筋又该紧紧了。”
唐雀儿抿抿嘴,两只眼睛困得又细又长,她是劳作一天的人,明日还要当值,这一夜不睡简直是要人命了。
据说刑部大牢里有一刑罚,便是吊着人犯不让睡觉,熬不了三天包管什么都招了,唐雀儿这回也算领教了。
唐雀儿可怜巴巴地仍在侍墨,脑袋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打晃。光武帝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到底是小女孩,光武帝跟自己说,罢了。
放下笔,一把打横抱起唐雀儿就往内室走,唐雀儿一下就醒了,是被吓醒的,光武帝要做什么的疑问变成一片巨大的乌云,盖住这一对男女。唐雀儿磕磕绊绊地问:“皇上,奴婢,奴婢,可以自己走。”
光武帝哪管那一套,把她放在龙榻里侧,然后自己脱掉罩袍,只着里衣就进了内帐,全程无需服侍,他躺好后,侧身背对唐雀儿,把欲念压了又压。
刚刚和柏奉兰怎么可能尽兴,只是,她说自己是头次的时候,光武帝又好巧不巧的想到了唐雀儿,头次,唐雀儿的头次才是他期待的,可一想起那个丫头人事不知,不大热情的样子,他就想生气。
光武帝下定决心定要让那个丫头离不开自己的!
思绪这么一发散,柏奉兰的头次就不那么有趣了,他觉得自己在找替代品,这个替代品不能细看,抓着下巴细看便觉得和真品差太远了,不够白嫩,粉涂得太多,脸上起伏的轮廓都盖住了,死白死白的一张饼脸,能有什么趣儿?!
这就是俗话说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柏奉兰这道菜还没等做成,可不就凉了。
更鼓打过第五巡,寅正二刻,天色大亮,光武帝和唐雀儿上塌后几乎无话,一下就睡着了。
生气累心,小睡一觉之后,光武帝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他不是贪睡的人,翻了个身,他想起来打副拳活动活动的。
可一扭头,想起卧榻上还有另一个人,借着橙黄色尚昏暗的朝阳,唐雀儿脸上宁静非常,大概是睡得很沉的缘故,嘴嘟嘟着,时不时还咕哝,大概是做什么吃梦吧。
光武帝忍住笑,凑近了看她,两人几乎脸贴脸,女性特有的馨香撩拨得他又有些心驰摇曳,他不爱忍耐,但也决不是没有自制力的人。
只是,最近他似乎总被她有意无意地拨弄到心头痒处。
真是个尤物啊!光武帝一叹。
唐雀儿随着耳边男人的一声叹息,逐渐转醒,睁眼一看明黄色的帐顶,身上明黄色的锦被,还有耳边一双看她的眼睛,她几乎是炸起来的。
“皇上,皇上……”她想跪下请安或者请罪的。
只是,挣扎起身间,脚底一拌,人就扑到在以敖胸身上,虽然唐雀儿衣着完好,以敖也着里衣,可夏日衣服本就薄,两人这么一叠,唐雀儿就觉得身下那副男人的身体起了变化。
光武帝哑着嗓子道:“你知不知道男人早上是不能压的。”
唐雀儿脸一红,起身支吾不出个什么,便急急忙忙的下地,越过以敖身体的时候,唐雀儿脸更红了,红如血的那种红。
等到她看见床榻上真的那团血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还是光武帝有经验,一下就知道是什么,“你,来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