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雀儿和徐雀儿僵持在原地的时候,唐鹤儿在葫芦搀扶下,缓缓而来。
她梳着斜风高髻,上头插了四五支金镶玉的玉兰花簪,流云暗福的织金斗篷拢在身前,徐雀儿第一次见到贵妇人打扮的女子,便以为这是皇帝内眷,赶紧拜倒在唐鹤儿身前,直唤娘娘吉祥。
唐鹤儿吓了一大跳,她还不知道御前有这样的奴才。
“雀儿……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怎么知道奴婢叫雀儿。”徐雀儿喜出望外,却没看见唐雀儿脸上的哭笑不得。
迎春姑姑赶紧上前,“徐姑娘不要唐突,人家唐夫人怎么知道你叫什么,人家叫的是这位。”
徐雀儿回头看向唐雀儿,十分惊讶,原来她们同名啊!
“我也不是什么娘娘,这位姑娘多礼了,赶紧起来吧。”唐鹤儿温和一笑,也知道这徐雀儿是谁了。
昨晚她也听襄王说了这桩同名奇事。
“微臣李福星,给唐姑娘、唐夫人见礼。”
李福星来得晚,却来得是时候,唐雀儿已经非常不耐烦了。“李大人赶紧办差吧。”
“是。”
李福星清清嗓子道,徐氏今日起调到移山院当差,名字也不可再用,赐名小娥,请跟这位小公公过去吧。
徐雀儿简直不敢相信,明明是御前的差事怎么换到行宫外了?名字怎么也改了?
她没有什么城府,想不透这里面的道道,木木愣愣地站在原地,想问一问这位大人怎么回事的。
可那位人称李大人的,似乎很匆忙,传完了话,把她交给小公公,就告辞了。
再想问姑姑,可她转身进了大殿去打点别的了。
最后就剩那两个姓唐的女子,她们似乎是姐妹,长得有几分像,后来的那个贵妇人样的,似乎还挺好说话,徐雀儿,如今的徐小娥问道:“唐夫人,奴婢怎么就被调走了呢。”
唐鹤儿看了一眼唐雀儿,对徐小娥和煦地说:“姑娘跟着去就是,圣意如此,以后好好当差,切不可鲁莽了。”
“我什么时候鲁莽了!”
“这不是鲁莽是什么?”唐雀儿淡淡地,拖着唐鹤儿往内院走,懒得再指点这个徐氏,“六姐说了她也听不懂,御前的差事哪那么好当的。”
“你啊!”
“熏笼都摆好了,是栀子花香的,六姐最喜欢,咱们倚着熏笼,六姐教我看兵书啊……”
“我哪会看兵书,不过听王爷说过一句两句的。”
“王爷是兵马大元帅,说那一句两句都够打胜仗了,好六姐教教我。”
“你可不是什么好学的姑娘,别来缠我……有空多识字才是正经,刚才那徐姑娘的新名字,是你给起的吧……小娥……一点不走心……”
“……”
徐小娥听着唐氏姐妹渐渐远去,话音直到听不见,她还怔在原地。
她心生羡慕嫉妒:原来那个贵妇人是兵马大元帅的媳妇,兵马大元帅啊,听着就是当大官的,难怪他的媳妇穿得那么好,金光闪闪的……
还有那个梳姑娘发髻的,她们是姐妹,想必也是哪家的官小姐,她能通过圣旨,给自己赐名,多难听的名字,她都得受着,这才是当上位者的好处。
徐小娥失望地跟着小太监走了好远,终于到了移山院,她想着这里离御前那么远,今生的梦想算是破灭了,满心的失望,空落落地在破旧下人房里整理自己的被褥铺盖。
这时,突然就听见小院外传来人声,是伙房里的奴才在吆喝:快点快点,柏大人御前面圣回来了,马上要传午膳了!
徐小娥赶紧拉着身边另一个婢女问:“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是柏斌柏大人啊。”
女婢看徐小娥一脸茫然,便好心补充:“柏斌大人是皇后娘娘的亲兄弟,是咱们北峰羽林卫前副将柏鸣大人的嫡长子。柏氏,你可知道?”
徐小娥如大彻大悟一般,连连点头。
原来是柏氏啊!
原来他家在北峰驻军多年,北峰境内谁人不知,那也是封疆大吏之家。如今家门里又出了皇后,可不显贵。
这么一来,徐小娥又精神抖擞起来:刚刚在御前经历一遭,只觉得御前的人个顶个的精明漂亮,她觉得自己跟着她们的脚步实在是累。
但,这柏氏就很好嘛,名门望族,柏大人又是嫡子,嫁给他,入府掌事做主母,也是无比风光……
“好姐姐,你知道柏大人可有妻室?”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
女婢嗤笑:“你可别错了主意,柏大人早已定亲,定得是兵马大元帅之女,一般人可是高攀不起的。”
又是兵马大元帅……刚刚那位唐夫人是兵马大元帅的媳妇的话,她看着那么年轻……她的女儿才多大点啊!
那就是自己还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