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斌这几日过得苦闷。
他一个文臣跟着武官们呆在一起,实在话不投机。人家都聊今天猎了什么啊,积分多少啊。
偏偏他又不能下猎场,人家也知道他是来拍郡主马屁的,一朝同臣,碰上了,就对他拱手一笑:这不是咱们国舅爷嘛,今日可去看过郡主没有,郡主今日下场还猎了三只兔子,能得一个如此良妻真叫人羡慕呐。
这样的话,哪个君子能听得下去,他是名副其实的常科进士,家里靠着皇后姐姐,可他自认为没有以权仗势。
偏偏昨日喝了不少酒,睡前听到窗外有异响,开窗一看,北风呼啸中竟然立着一个女子,脸上敷了厚厚一层粉,画着浓妆,身上穿得单薄,做一个歌姬小伶的样子,虽然姿色极普通,可却勾起他的心绪。
一下子把中秋夜宴上撞入他怀里的戏班伶人给想了起来。
柏斌不知道那伶人是唐鸥儿扮的,只觉得那女子长得极好,也是这样一副戏班打扮,冷白月光下看她,仿若仙子下届,不似人间的样子,就把柏斌的心给缠住了。
如今这荒山野岭,又遇这种情境,按理那丫头的装扮,该让人觉得荒诞诡异的,可柏斌还是把瑟瑟发抖的丫鬟让进了屋,问过名字后,也就知道她是想来攀高枝的。
柏斌情怀已经打开,便也不拒绝。让她就着热水清洗一番,到底是年轻女儿家,一露真容竟比浓妆艳抹清艳几分。
这个夜晚他留用了这个丫鬟。
早起,柏斌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丫头蠢得让他后悔临幸。不过一个时辰这丫鬟就把自己登堂入室的话传了满院皆知。恨不能逢人就说自己伺候了柏大人,自己很快就要跟着回都城当夫人去了。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郡主上门了。
她按捺了好多天,眼看柏斌冷待她,心生不满想亲自上门问一问他倒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未婚妻的,哪知道一进门就听见那个蠢丫头在炫耀伺候主子的事。
侍奉同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一碰头,自然剑拔弩张。蠢丫头自以为有了出路,也不问来人是谁,一味充大,郡主气不过就叫人把那丫鬟按在地上一通掌嘴。
柏斌出来看着乱成一团的院子,也来不及叫仆役散去,就对着郡主发了好一通脾气:郡主可不要拿错主意!您还不是柏某之妻,就如此贤惠,柏某日后恐怕无福承受!
这话可不是有退婚的意思?
郡主又气又急,在原地哭起来,杨嬷嬷就赶紧来回禀了。
等唐鹤儿带着人赶到,就见院子里的外头站了一圈的丫鬟婆子,都是郡主的人,柏斌和柏斌的下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院子正当中的青石板小径旁倒着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裙的粗使小婢。
那大概就是那个蠢婢。
凌郡主还在哭,哭得双眼肿得老高,看见杨嬷嬷带着唐鹤儿到了,从抽泣变为小小的哭声,断断续续的确实叫人心疼。
唐鹤儿拍拍凌郡主的肩膀,放眼望了望空旷的庭院,“柏大人何在?”
“唐夫人是来给郡主撑腰的吗?”柏斌从正堂背手走出来,站在不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他不愿意靠近疯起来什么都不怕的女子。
就连那小婢倒在地上,他都没想去扶,心里想得都是这个丫头也是一个胆大欠收拾的。她和凌郡主谁伤害了谁,他都不会心疼。
“柏大人何苦如此呢,郡主到底是您的未婚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也该请她进去,好好安抚才是。”
“唐夫人荒谬,唐夫人来了也不看看那小婢的伤情,上来就责怪柏某怠慢郡主,襄王府都是这般跋扈吗?”
唐鹤儿气结,亲自上前弯腰去看那小婢。
一看那脸就吓得忙退了一步。
“怎么是她?!”唐鹤儿看唐雀儿。
唐雀儿上前,根本不用仔细看,她也认了出来,是徐小娥!
怎么,勾引柏斌的是这个丫头?!
唐雀儿上下打量,见徐小娥一动不动,暗自奇怪,撒泼耍赖之人装得这么安静吗?
她探手试了试徐小娥的鼻息,这回才是吓了一大跳。“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