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灯光将男人下颚的线条衬托得更加刚毅冷硬，他薄唇携了笑意，声音凉入骨髓，“被我戳中心事，所以哑口无言了？”
唇角的笑意更加凉薄，“秦安雅，如果还想保留一丝脸面，最好少在我面前出现。别放着好好的脸面不要，非要让人放在脚下践踏了才肯善罢甘休。”
温淡的声音里，却是透着十足的威胁，让人不禁心头一颤。
秦安雅迎上男人的眸子，并没有因为他的警告选择退缩，“如果你恨我，大可以把恨意全部发泄在我的身上，我无怨无悔。咱们在一起的那七年，我爸无辜被人冤枉，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恩怨，对我父母置之不理。”
慕瑾宸挑了挑锋锐的剑眉，“这么说，我若是不伸出援手，就成了恩怨不分狼心狗肺的人了？既然你当初执意跟我划清界限，选择做天涯陌路人，咱们还是不要彼此互相纠缠了。我慕瑾宸不是慈善家，不会蠢到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男人说话的时候男性的气息扑鼻而来，混合着罗曼蒂克醇香的酒气，几乎瞬间就淹没了她的鼻腔，古谭般幽深的眸子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轻易就能让人卷入漩涡之中。
秦安雅掐了手心，才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当初的事，真的是情非得已。我没办法跟你做出过多的解释，但请你相信，我还是当初的秦安雅，初心不改，始终如一。”
慕瑾宸修长的指尖挑起她尖细的下颌，嘴角擒着笑，只是那笑意半分未达眼底，“要我怎么相信一个爱慕虚荣，狠心将我推离的女人说的话？以你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说出初心不改，始终如一的话，若不是知道你美丽外表下藏着一颗肮脏丑陋的心，我差点就信了。”
秦安雅攥紧了手心，有种被冰冷的刀刃刺入心脏的错觉，疼得她呼吸都绪乱起来，眼泪快速濡湿了睫毛，却是倔强得没有掉落下来，“解释太多，在你看来是辩解，不解释的话，又等于默认。慕瑾宸，好像解释不解释，我都是那个罪孽深重的人。”
有些话，说与不说，都是伤害。既然是伤害，她又何必浪费口舌做无谓的争辩。
慕瑾宸捏住秦安雅下颌的手指力道收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幅委曲求全的模样真的很让人厌恶。”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她却端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既然决定抽身离开，干脆是走得彻底，从此天涯陌路，不再有任何纠葛。秦安雅，你不像是那种做事拖泥带水，毫不干脆的人。之所以像只烦人的苍蝇一样围着我转，不为感情，为的不过是你肮脏又矫情的私欲。”
疼痛让秦安雅娟秀的眉毛蹙了起来，她抬起头，澄澈的眼眸里清凉如水，“慕瑾宸，当初迫使你远赴他国，受尽磨难的人是我，你会恨我也是理所当然。当年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远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远离阴谋和伤害。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地离开，她只能让他对她彻底失望，所以她便做了一个终生懊悔的选择——结束那段七年的恋情。
慕瑾宸挺拔的身影步步紧逼，逼得女人无路可退，线条柔美的背脊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眼里刻意压下的风暴再一次聚集，“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些年遭受的苦难都是咎由自取？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你还是不改当初的决定？”
他整个身体都倾身过来，浓重的鼻息喷洒在女人的头顶，“你不是说让我离开是情非得已，我倒想听听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秦安雅整个娇小的身体禁锢在男人的包围圈中，进退两难，只能被迫与男人对视，“慕瑾宸，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慕瑾宸薄唇扯出凉凉的笑意，“四年不见，你的演技和说谎的能力还是一点都没有进步，怎么反而退步了？不过厚颜无耻的功夫，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与其说有难以启齿的苦衷，还不如说她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拥抱更好的人生？他和她七年的爱情看似固若金汤，其实根本就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否则又怎么会难逃七年之痒？
秦安雅眸中的星光一点点黯淡下来，她当初的残忍，早就将两人之间的信任无情摧毁，除了猜忌，什么也没有留下。
或许对他来说，她的存在，不过是他成长路上的一颗绊脚石，除了难堪，不会在他的人生轨道里留下她的任何印迹。
他对她的恨有多浓烈，刚好证明当初他对她的爱有多浓烈，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爱到极致，恨到极致。
“慕瑾宸，我已经把自己给你了，算是履行了当初的诺言。我欠你的，你可以加倍从我身上索取，但我爸是无辜的，绝对不会做出挪用公款这种有悖人理的事。只要你帮忙查清楚事情的内幕，帮忙洗刷我爸的冤屈，你想怎么报复我，折磨我，我都不会有怨言！”
她突然笑得魅惑，“情尽了，缘散了，大可以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你这幅耿耿于怀的样子，会让人误以为，你对我还念念不忘呢！”他拒绝帮忙，难道是因为当初父亲阻止他们在一起，才让慕瑾宸对父亲心里产生了芥蒂？
四年了，她找了他整整四年。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放手了，哪怕用他最讨厌的方式留在他的身边，也好过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孤独到天荒地老。
慕瑾宸勾了勾唇角，眼里带了丝戏谑，故意将唇凑到她的唇边，欣赏她娇羞无措的样子，“你这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跟你装腔作势，惺惺作态的人设，还真是挺贴切的。秦小姐都放低姿态主动请求我帮忙了，我若还是无动于衷，倒显得我慕瑾宸太没君子气量了。”
秦安雅脸颊禁不住发烫，心中庆幸慕瑾宸态度终于有了扭转的迹象，同时心里又不自觉哀伤，现在的她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虚伪做作的女人。
“这么说，你是愿意帮忙了？”
慕瑾宸嗓音低沉醇厚，眼中的戏谑更浓，“如果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倒是可以考虑帮忙。”
秦安雅一双翦水秋瞳泉水般盈盈动人，接下男人的话，“什么要求？”
慕瑾宸带着薄茧的指腹刮过女人艳若桃李的面颊，“只要你跟季辰曦的婚约取消，让我看到你诚心悔过的诚意，我可以帮忙。”
秦安雅向后退躲开男人的亲密的动作，因为她知道，他的体温越滚烫，他的心便越冷。她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她怕看到他眼中的冷漠，“季辰曦现在的心不在我的身上，我们的婚约不过是一纸空白的文件，他随时可以撕毁。我们不想互相拖累，撕毁婚约是早晚的事。”
慕瑾宸再次倾身靠近，墨瞳里带了丝丝缕缕的笑意，像是嘲笑她的自以为是，“哦，是吗？可在我看来，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秦安雅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思索的片刻，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撤离，正站在几米外的地方打量着她，眼中充满了审视的味道。
他不是刚回国不久吗，为什么给人一种对她和季辰曦的事情了如指掌的感觉？难道他回国之前，就已经让人调查过她？
慕瑾宸眯着眸子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看不出来？她跟季辰曦四年的相处，都没看清楚一个男人的心思？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