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轻挥了挥宫扇,笑道:“陛下与众王爷兄弟情深,娘娘还是不要因这点小事引陛下不快了!”
二女闲谈间,薛王李业已经上了内殿,大步流星地走至王皇后跟前行礼道:“臣弟参见皇嫂!”转首又向华妃笑道:“华妃娘娘也在!”
刘华妃颔首示意,眼光却落在李业手里抓着的常曦身上。
王皇后也看见了云鬓散乱、涕泪狼藉的常曦,记起是那次唱歌的教坊司舞姬,微微诧异。不知薛王为何带她上殿,不过不论如何也要先看看薛王怎么说,思附间手轻轻一抬,笑道:“一家人不必多礼,来人,给薛王殿下看座!”
内侍喊了一声诺,搬出一个朱漆红木小凳,摆在榻前。
薛王也不礼让,袍子一撩,端坐在上,松开了常曦的手腕,冲王皇后道:“臣弟这次来寻皇嫂是有要事相商。”
“哦?何事?”王皇后端过幽兰递来的茶,用茶盖轻轻打了打水面上的沫子。
常曦孤零零地跪在地上,握着已经被捏青的手腕,垂着头的她似乎已经感受到幽兰凶狠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幽兰都会情不自禁的打起寒战…。。哎,前些日子刚被皇后罚跪,今日又陷牢笼…。。看来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的,该死的薛王李业,你就打你的小报告吧。
薛王李业接过侍女奉上的雨后龙井,细细品了品,看着地上跪着的常曦,对她羞怯的模样很是欣赏,声道:“臣弟相中了这个舞姬,想向皇嫂讨了她去!”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意外!
常曦意外在他竟没有说自己的不是,而是向皇后讨了自己。抬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哼…。讨厌,吓唬人!
华妃暗道:好好的王府不去,宁愿留在教坊司做个舞姬?难道另有图谋?
而皇后意外在,向来这个薛王在宫中看见美貌宫女都是先搭讪调笑,然后二话不说‘抢’进府里,胡天胡地一番,顶多只会一声掖庭局。为这事自己不知道跟陛下争执过多少次,陛下每次都劝慰她,说薛王李业是他的亲弟弟,虽然有这点毛病,但并无其他大的过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李隆基如此反复嘱咐王皇后,才让她这个执掌凤印的六宫之主不予追究,奇怪,今日这薛王怎么转了性?巴巴的来询问自己?
皇后看并非什么重要的事情,轻轻一咳,幽兰会意,忙将耳朵贴过,皇后轻声道:“去查查,陛下临幸过她没?”
幽兰点点头,招呼外边的内侍去尚寝局取起居录。
薛王李业笑道:“要是别的普通的宫女,臣弟就不来烦扰皇嫂了,可她是教坊司的姑娘,就怕已经是皇兄的人了,才来知会一声!”
咳咳、咳咳,皇后和刘华妃都掩面咳嗽起来,这个薛王,什么都敢摆在台面上说。
三人各有心思的饮了通茶,地上的常曦气得鼓鼓的,感情自己这是在被当做货物待售呢!而且还得先检查是不是新鲜的!
不一会,外面的小陆子一路小跑进了内殿,附在幽兰耳边先说了几句,幽兰又来回禀皇后,轻声说了句:“不曾。”
声音虽小,但其实殿中各人已经听了个清白,常曦不自觉间羞红了脸。
皇后见这舞姬李隆基并没临幸过,乐得做个老好人,便道:“既然如此,五弟便领了去吧!”
李业站起身刚想道句谢,却听常曦高声道:“奴婢不想跟随薛王殿下!”
三人听罢皆是一愣,李业恨的牙痒痒地,表面却装作不动声色,轻声道:“不跟随本王?这怎么行?你忘了龙池边…嗯哼!”
无耻…。。又拿那事威胁我,常曦心里暗骂。但主意已定,便又高声道:“奴婢不愿意出宫。”
“哦?”王皇后和刘华妃面面相觑,华妃早就起了疑心,此时便问道:“你不愿出宫可是想去陛下身边伺候?”
此言一出,三人的目光都聚在常曦脸上,只见常曦扣了个头,朗声道:“奴婢只是教坊司一名小小的舞姬,从未对陛下有过非分之想,奴婢之所以不愿意出宫追随薛王殿下,实是想留在皇后娘娘身边,朝夕侍奉,请娘娘恩准!”
“哦?!”这样的回答着实让众人惊讶。
常曦说完又转向薛王,仍扣了个头,声道:“多谢薛王殿下钟情奴婢,实乃奴婢毕生之幸,但奴婢不能随您出宫,请殿下成全!”
薛王李业看着常曦的坚定的表情,眼光闪烁不定,俯身在她耳边道:“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后悔也来不及了,你进了府虽然成不了王妃,但做个宠姬还是绰绰有余的。”
常曦摇了摇头,李业见此,半响叹了口气道:“好吧!强扭的瓜不甜,本王作罢便是!”
王皇后不知道常曦执意要跟随自己是为了摆脱薛王的纠缠,还是另有目的,见薛王这么说,便道:“五弟不必叹气,改明皇嫂在教坊司再选名绝色的舞姬为你充下榻。”
薛王李业摆摆手道:“多谢皇嫂,臣弟告退了,去找皇兄闲谈去了!”说着又风风火火地出了殿门。出门后一直暗叹可惜,这么美的舞姬没弄到手好好云雨一番,实在是太扫兴了。原来这薛王李业虽然风流却有个毛病,自负自己能说惯道、惜玉怜香,就是天上的姮娥也能哄得下了凡,所以对所中意的女子从不用强,今日看常曦貌若天仙、言语行动风趣幽默,又胆大妄为,不禁动了心思。然软语调戏都没用,竟用萧煜威胁她,这已经大大的破例了!而常曦宁受杖责也不肯从了自己,却也不能明抢,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了自己的规矩,那他这个风流王爷的名号可要改做霸道王爷了!
佳人没能到手,还是有些不悦的,不过转念间想起宜香阁的含翠,那含羞带怯的模样,那一摆一折的腰身,瞬时间把常曦丢在脑后,准备和李隆基闲扯一通,就备齐车马去宜香阁寻她,想到这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又恢复了春风得意的潇洒模样。